南风焉能知我意（4）

萨娅醒来时，躺在一张榻上。身下铺的是厚厚一层兽皮，一股腥味扑鼻而来，这样的味道极刺激人，她忍不住捂住鼻子。

再细看时，手腕上有一道红痕，应该是有人拖着她走的时候留下来的。

头很晕很痛，有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在这张榻上过了很久，才逐渐将事情给捋清楚了。

“有人吗？”她看着那张一看质量就不怎么好，油腻腻的桌上的一豆红烛，起身拍了拍门，“有人吗？”

门被打开了，月光照进来时她仍觉得有些刺眼。来开门的是一个身穿红绿袄裙，披着虎皮，满头钗环的女人，她语气不善，对着身边的随侍指了指萨娅，道：“你们老大带回来的女人？”

“是的，夫人。”阿莉应下，抬眼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吉妍夫人的脸色，道：“再好看都比不过您啊。”

吉妍夫人瞥了她一眼，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只是声音带着几分凉意，道：“我都二十七岁了，好不好看要你来说，我心里没点自知之明？”

阿莉自知失言，也不敢再乱说话了。吉妍夫人在萨娅的茫然中走进小屋，似乎受不了屋里多年不用的霉味，随侍搬了个小香炉进来。

只是在这霉味中，香气散发开来，混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吉妍夫人浑然不觉，阿莉擦干净了椅子她再坐下，飞快打量一眼萨娅，道：“能生孩子么？”

萨娅也跟着坐下，手上的红宝石缠丝戒指敲打着桌子，闻言一愣：“什么？”

吉妍夫人似是有些不耐烦了，道：“能不能生孩子，身子有没有出问题，你……”

其实再直白一点，就是问她干不干净，有没有嫁过人了。

萨娅似是比她更不耐烦，站起身来碰倒了桌上的茶杯，道：“你们到底想怎样？你们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吉妍夫人被她给逗笑了，阿莉为她递上一壶热酒，她对着壶口直接往嘴里倒，笑道：“杀身之祸？老娘又不怕死，不过我家那死鬼没孩子，老娘年纪大了，生不了，瞧你长得好看又安分，想收了你罢了。”

“啊？”萨娅愣愣的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了，道：“不好意思，我是要去安乐和亲的人，看不上你家丈夫。”

吉妍夫人撅着嘴，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但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就释然了，道：“我也不想你留下来，可惜我不能随便放你走。”

“为什么。”萨娅问道。

吉妍夫人的手指勾着自己的长发，“他好色，成群的妾，你是他带回来还好好放置的第一个女人，要是你不见了，只有我来过，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萨娅眼底又恢复了那样的冰冷神态，挑了挑眉，道：“我是月部阿罗耶元帅的嫡女，也是独女，护送我去安乐的是他们的太子，你们不放了我，不怕出一场灭门惨案？荒山野岭，不大适合做墓地。”

吉妍夫人闻言抖了抖，却强作镇定，道：“反正人生下来最后都是要死的，死法不重要，死后埋哪也不见得多重要。”

“那你能得到什么？”萨娅偏过头，看着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为你丈夫张罗妾室，让她们传宗接代，你能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