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无法说出的告白

“我去学校了。”一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跑下楼梯，苜琇把咖啡放在桌上，随后看向少女，“路上小心，世界。”世界点了点头，经过苜琇身旁，推开玻璃门，走出咖啡店。

世界的步伐轻快，没有看到她落地的脚。突然她的速度变慢了，在红灯路口她停了下来，前方不远处正是学校，路上都能看到和她穿着学校制服的学生。

当世界踏进学校门口的时候，大树下有一个男子站在那里，没有人看得到他。世界心里明白，站在那里的并不是人类，而是鬼魂。世界来到教室，坐在后排靠窗的座位上，她看向窗外，那名男子依旧站在原地。

忽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小雨。世界关上窗户，那一瞬间，那名男子和她对视了。当她再次朝树下看时，那名男子不见了。她没有很在意，只是坐了下来，拿起数学课本预习等会儿要讲的内容。

上课铃声响了，数学老师拿着课本进来了，世界注意到那名男子坐在自己的旁边，他开口道：“你看得见我？”世界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男子留意到后笑了笑，“竟然还有人看得见我。”

世界听到后打开课本，低声道：“虽然我拥有着人类的身体，但……我不是人类。倒是你，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因为，我爱慕的人在这里。”男子说完后看向站在讲台上讲课的数学老师。世界一边听课，一边低声说话。

“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

“……累死的……我的人生活不到二十五岁，也是可笑。但……能在这里一直上她的课，我很幸福。”

“你这么爱慕她，告白了吗？”

“没有……我怕她很为难……”

“世界！上来解答一下吧。”数学老师看了看黑板上的函数问题，显然数学老师注意到了自言自语的世界。世界听到后点了点头，她起身走到讲台上，男子跟在她的后面，和她说了这道题的答案，世界听到后拿起粉笔，把答案写在黑板上。

世界回到座位上，男子继续坐在世界身旁，直到放学铃声响了。外面的雨停了，世界背起书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男子听到后站了起来，跟在世界身后，他们一起走在回咖啡店的路上。

“从小，我就和数学老师颇有渊源，每一位数学老师都对我很好，她也一样。但我却辜负了她的好意，她一心提拔我，我却……”

“你很后悔，直到现在都很后悔，是吗？”

男子没有说话，但脸上写满了愧疚和悔意。

汽车从男子身旁飞驰过去，世界注意到了，把男子拉到一旁，水喷在了世界身上，“我忘了……你是鬼……”世界注意到了对面路上的长发少女，长发少女和世界对视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让我遇上两个鬼……

长发少女看到世界后想跑，世界一下子来到她的面前，“请留步。”长发少女听到后停下了脚步，“对……对不起……”他们二人走在世界身旁，来到了咖啡店。

苜琇注意到了身后的两个人，给她们冲了杯热茶，放在桌上。长发少女坐在世界对面，双手捧起了热茶，“谢谢。”男子端起热茶喝了起来，世界看向长发少女，“你，难道也是累死的？”听到世界的话，男子忍不住把喝进去的茶喷了出来，长发少女听到后被茶水呛到，摇了摇头，“我是抑郁而死的……像我这种人，可以留在这个世上吗？”

“但你……现在还留在这个世界上。你，有放不下的东西。”

“像我这种人，还有放不下的东西吗？”

“是有的。”

“但我不记得了……”

世界听到后把茶杯放下，“你和我很像，我也是忘了我身为人时的记忆了……”男子把茶杯放下，看向长发少女，“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雪，风雪。”男子听到后笑了，“我是雷雨。”长发少女听到后，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她的心弦拨动了，“我……记起来了……我在意的人。”

世界听到后顿时无奈了，她站了起来，给他们冲了杯热茶，放在了桌上，“给。”长发少女接过热茶，“高二的时候文理分班，互不交集的我们分在了同一个班。那个时候我只是被她时常不来学校，让我忍不住去在意。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能和她坐在一起，她学习好，性格也好，和我完全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和她坐在一起之后，我发现我们喜欢同样的东西，从那之后，我每天都忍不住瞄她几眼，我真得真得好喜欢她，好在意她！好想一辈子和她待在一起。”

“两个痴情的人……”世界说完后看向风雪，“你一定和他一样都不敢告白吧。”风雪听到后低下头，“和她告白一定会让她很为难……我不想让她为难！我也害怕……这层窗户纸捅破的话，我们的关系会变得没有交集……”风雪的话，让雷雨感同身受。

苜琇：“要不然世界把他们的告白传给他们喜欢的人。”

风雪和雷雨：“不要（不行）！”

世界：“你们想永远待在这里？”

风雪和雷雨：“无论我们的下场会如何，我都想待在自己喜欢的人的身边。”

世界无话可说，从椅子上起来，走上楼梯。苜琇看向风雪和雷雨他们二人，“要不你们先留下来？”他们二人点了点头。“那你们现在就是这里的店员了。”苜琇的话让他们感到温馨。“谢谢。”风雪和雷雨看向苜琇说道。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心情？

苜琇来到世界的房间，看到世界坐在窗前，来到她的身后，“在想什么呢？”“我很纳闷……我记不起来我身为人时的记忆……身为人的我，也有喜欢的人吗？”

“世界，你虽然记不起以前的事，但未来之事更让人期待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那，苜琇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没有……倒是有个笨蛋老是喜欢缠着我……”

“你是说乔斯部长吗？”

“你想知道我们的事，你可以去问问他，他比我还很清楚。”

苜琇拨打了乔斯的电话，递给了世界，随后离开了房间。乔斯看到是苜琇打的电话，一脸兴奋，他接听了电话，开口道：“亲爱的，有事吗？”世界听到后惊呆了，开口道：“让你失望了，我不是苜琇。”乔斯听到是世界的声音后心如死灰，“有事吗？”

“我想问，你和苜琇姐的事……你为什么会喜欢苜琇姐呢？”

“这难道是……苜琇让你问我的？！我……对苜琇已经超出喜欢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那么……美……”

民国时期。

身穿青色旗袍，黑色长发，头戴金色花型的头饰，穿着一双青色的高跟鞋的苜琇撑着一把伞，走在石桥上，看到她的男子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杨柳树下，乔斯刚好路过，抬起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撑伞走下楼梯的苜琇，但只看到了背影。

苜琇回到了茶馆，茶馆里有一对长相温柔的双胞胎在柜台前，“主人，你回来了。”苜琇把伞收起递给其中一个人，“阿诗。”诗把伞放回原位，“明天就可以正是开馆了。”

“大小姐，你回来了。”苜琇来到后院里的屋内。“阿黑，阿白，你们跟我来人间，父亲他……”苜琇看到黑、白无常愣住了。“大王让我们保护你。”黑、白无常同时说道。“我可以保护自己的。”黑、白无常听到后来到苜琇身旁，“但大小姐始终无法直视死亡，不是吗？”苜琇听到后没有反驳。

“乔斯，你来人间做什么？”

“和你说也不懂。”

“找乐趣？还是找「乐趣」？”

“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杀戮，你觉得会停止吗？”

乔斯明白阿尔忒弥斯的话，暗想：又会有战争了吧。

过了几个月后，日本与中国开战，死伤无数……

苜琇从外面跑回茶馆，一脸慌张与不安，黑、白无常注意到了，他们把苜琇拦在自己的怀里，并轻轻地拍了拍苜琇的后背，苜琇忍不住哭了出来，“好多……好多……死人……为什么要剥夺人的生命呢……”黑、白无常把苜琇安慰入睡后才放下心来。

“以后不能再让大小姐经历这种事了。”黑、白无常开口说道，“大小姐以后要外出，都得一个人跟着她。现在世道很乱，诗和词就不要出去了，就我们二人轮流跟她出门。”

几个星期后。

有几个人跑进茶馆，正撞上了苜琇，“请让我们躲一下。”苜琇听到后看向他们，“往后院的门出去吧。”他们听到后按照苜琇指的路离开了茶馆。过了一会儿，一群日本士兵冲进茶馆，诗和词看到后一脸慌张，这时苜琇来到柜台前，“有事吗？”她一脸从容。

“我怀疑你们私藏抗日份子！”苜琇听到后笑了，“随便搜，但请不要砸坏茶馆里任何一样东西，要是搜不到人请给我道歉。”苜琇来到日本士兵的长官面前开口说道。“搜！”话一刚落士兵们一个一个地在茶馆里搜索着，过了几分钟，一个个士兵回到他们的长官面前，“报告长官，没有！”日本士兵的长官听到后来到苜琇面前，给了她一个鞠躬，“对不起！”苜琇看到后笑了，“慢走。有机会可以来这里喝茶，我随时欢迎。”日本士兵们和他们的长官离开了茶馆。

坐在座位上的乔斯忍不住笑了，然后看向苜琇，“你不怕他们杀了你吗？”“我不怕，我真正害怕的是有人死在我面前。”苜琇看着乔斯的眼睛说道。“所以，那几个人被你放走了？”乔斯笑着对苜琇说道。苜琇点了点头，“你想和他们说吗？”乔斯没有回答，只是放下茶杯和茶钱，走出茶馆。

“今天你真的是太鲁莽了，大小姐！”苜琇没有说话，只是脱下一件又一件衣物，她光着身子走进浴池，随后看向黑、白无常，“我……只是想救下他们……缘分让我救他们一命。”听到苜琇的话，黑、白无常没有生气。

苜琇换了身衣服，趁黑、白无常没有注意的时候，走出茶馆，走在街上，街上没有什么人。突然两个喝醉酒的人走在街上，他们看到了苜琇，“小娘们儿，长得可真好看啊，让爷乐乐。”他们两人把苜琇逼到角落，这时被乔斯撞见了。

苜琇看向他们二人，“我，你们要不起。”她看着他们的眼睛，他们两个人突然动不了了。苜琇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金色的钟表，在他们眼前晃动着，他们二人立马倒在地上入睡了。

苜琇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乔斯看到了刚才两个人明显被鬼给缠上了，但瞬间鬼消失了。“那名女子果然不简单。”乔斯跟在苜琇后面，没有让苜琇发觉到他的存在。

苜琇摘下帽子，她的头上戴着曼珠沙华，她在河边停了下来，仿佛眼前这片草地，变成了彼岸花的花海，苜琇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硝烟弥漫，星辰覆盖，到处都是杀戮，这就是人间吗？”说完后苜琇合上了眼皮，听着周围萤火虫煽动翅膀的声音，安安静静地入睡了。

乔斯来到苜琇身旁，看着她的睡颜，“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乔斯一直在她的身边，直到天亮他才离开。苜琇睁开眼睛，看着河水，“天亮了？”她起身把帽子戴上，过了一会儿，她回到了茶馆，黑、白无常一直在苜琇的房间门口等着她回来。

“大小姐，你去哪里了？”黑、白无常一脸担心。“阿黑，阿白，我有点怀念彼岸花了。”听到苜琇的话，黑、白无常一脸愉悦，“大小姐，想回家了？”苜琇点了点头，“过几天我就回去。但你们要待在这里看好我的茶馆。”听到苜琇的话，黑、白无常点了点头。

“馆主，我又来喝茶了。”乔斯一早就来到茶馆，坐在座位上，等着茶水。苜琇看到他来了，并给他冲了杯茶，“过几日我就回家了……”苜琇还没把话说完，乔斯抓住苜琇的手，“不回来了吗？自从喝到你亲手倒的茶，我便喜欢上了……你不回来了吗？”

“回是会回来，但到时候很可能想离开这里了。我不喜欢硝烟弥漫的地方。”

“其实你更不喜欢有人死的地方。但人是不可能不死的！”

“你说得没错……人终究会死，只是时间问题。”

“我还想喝你的茶……可以吗？”

黑、白无常把乔斯的手拉开，“你握得太久了……我们家大小姐的手，岂是你能握的？”苜琇放下茶壶，摸了摸自己的手，“我可以冲给你喝……但你会遇到你的心仪之人，到时候冲茶给你的人便不是我了。所以，请不要依赖我。”

乔斯听到后笑了，喝着苜琇刚刚冲的茶，“只要我人还在，我便只想喝你的茶。”黑、白无常听到后把乔斯拎了起来，看着他说道：“不要在我们面前说什么花言巧语骗我们家大小姐。”

“我就是在意你们家大小姐了。”乔斯说完后又笑了笑，“难道我配不上她？”黑、白无常看着乔斯那张脸就忍不住想揍他，但还是忍住了。苜琇又冲了杯茶放在乔斯面前，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离开了，黑、白无常看到后便放下乔斯，乔斯喝着苜琇冲的茶忍不住嘴角上扬，暗想：这难道是喜欢一个人吗？

接下来的每一天，乔斯都会来喝茶，只要不是苜琇冲的茶，他都不会喝。但还是迎来了苜琇回家的日子，乔斯还是一如既往来了，“馆主大人，我想喝你的茶。”

“你来晚了，我们主人已经回家了。”诗和词的话让乔斯愣住了，他来到诗和词面前，“她……不回来了吗？”“这我们就不知道了。”诗和词继续说道。“告诉我，她家在哪里？我要去找她！”乔斯继续追问。“不可能！”诗和词说完后继续招呼其他人了。

乔斯把茶钱放在柜台上，离开了茶馆。接下来的每一天，乔斯还是有继续来茶馆，每次来都没有喝茶，但都在桌上留下茶钱。直到几年后，日本战败退了，茶馆的生意也开始越来越好了，茶馆里只剩下诗和词两个人，黑、白无常离开了茶馆，而乔斯还是继续来到茶馆，没有喝茶只是留下了茶钱。

来茶馆里经常喝茶的人知道了乔斯，认为他很傻，但诗和词知道，他在等人。又过了几年，新中国成立了，乔斯还是继续来到了茶馆，依旧做着重复的事。突然某一天，诗和词收到了苜琇寄来的信，才知道她在欧洲定居了。

乔斯得知后立马坐船跑去欧洲，来到信上说得地方。这里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幸福和安逸的气息，苜琇身穿青色与白色的日常连衣裙，撑伞走在石桥上，看着河岸上的人。乔斯走在岸上没有看到苜琇，当他走到石桥上时，他看到了坐在船上的苜琇并撑着一把白色的伞。

这是她，我一直以来都想知道名字的人，一直以来都想喝她冲的茶的人。

乔斯从桥上跳了下去，落在了苜琇的船上，苜琇被吓到了，她的伞落在了船上，“是你？”乔斯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像骑士一样跪在地上，伸出他的一只手，“我是乔斯，你呢？”苜琇看到后把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回道：“苜琇。你找到了你心仪之人吗？她有给你冲茶吗？”

乔斯听到后笑了笑，吻了一下苜琇的手，随后站了起来，“我找到了，一直以来都是她。你，可以给我来一杯你冲的茶吗？”苜琇听到后忍不住笑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一个笨蛋，但值得去爱。

苜琇转身捡起她的伞，然后坐了下来，拿着伞看向乔斯，“茶，随时都可以冲。”乔斯听到后笑了，他拿起木浆，让船继续行动……

世界听到乔斯对苜琇的爱和执着，她忍不住笑了，却忍不住想哭，“原来爱一个人可以那么执着……”“是的，我到现在还在追着她。我已经快忘了为什么了，但我怎么会忘呢。”乔斯温柔的口语中让世界感觉不是他。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份的？”

“她离开的一年后，我肯定得自己去调查调查啊。但我就想装作不知道，我想听她说。”

“乔斯部长，谢谢你，让我知道一个不一样的苜琇姐。”世界说完后把电话挂断，把手机还给苜琇，她来到了风雪身旁，“我想带你去见她。”

“像我这种人，真得可以吗？”世界听到后点了点头，世界带着风雪坐车来到了风雪在意的那名女子所读的学校。风雪看着眼前这一切，她高兴地落泪了，在人群中她看到了她在意之人，“苡晗！苡晗！”她一直叫着她在意之人的名字，一直止不住流泪。

世界和苜琇打着电话，苜琇带着雷雨来到了学校，雷雨来到教师办公室，坐在他爱慕之人的椅子上，“琼老师……我回来了……”他把一束鲜花放在陈琼老师的办公桌上，“谢谢你。”他把话说完后离开了办公室。

“这样真得可以吗？不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雷雨摇了摇头，“师生恋……你觉得会被祝福吗？”雷雨的话，苜琇明白他的心有多痛。

风雪想抱住金苡晗，但她知道她抱不起，她只能忍痛和世界离开，“她比我想象中过得很好……”说完后她笑了笑，但泪水却止不住流下。

“这样可以吗？”世界看着流泪的风雪说道。“可以！……同性恋什么的……像我这种人，一定会被嫌弃！说我骚扰了她！”风雪的话，让世界感受到了她的生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死。

“更何况是单相思！”雷雨和风雪同时说道，虽然他们二人不在同个地方。

“有想过，考虑一下新的恋情吗？”世界和苜琇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吗？”雷雨和风雪同时说道，“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上了！”

世界听到后抱住了风雪，苜琇听到后轻轻地拍了拍雷雨的肩膀。

“我想……以鬼的身份，待在这里可以吗？像我这种人……（我想待在这里，以鬼的身份。）”风雪和雷雨同时说道。

“我不唾弃（没有问题）。”世界和苜琇同时回道。

他们二人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暗想：我想做我生前都没做的事。

第二天，陈琼看到桌上的鲜花，已经枯萎了，“是谁恶作剧呢？”她想了想，但还是把鲜花放进装有水的瓶子里。而金苡晗在课堂上画画，画了一个很像风雪的少女，她把画撕了下来，放进自己的绘画本里，重新画老师布置的作业。风雪和雷雨在咖啡店里洗杯具，当世界去学校的时候，雷雨跟了上去，和世界一起听课。而风雪在咖啡店里没人的时候，一个人学着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