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斯科特咬了一口煎蛋，早间新闻正在播报。他经常和他儿子看。

电视上播报的是杀人狂塞恩的消息，从他露面开始，已经有五六个人死于他的手下。无一例外的都是有钱人，在每具尸体的手上都留下一张写有塞恩的纸片。死者无一例外被割断喉咙，血液干涸，像是被野兽疯狂吸吮过。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变态杀人犯。他不止满足于普通的杀人，猎杀家财显赫的富人，更对鲜血有特殊的渴望。

而很清晰的，死者通常只有脖子上的伤口，说明塞恩往往一刀致命，不贪图对死者进行折磨。

警方公布了对他的悬赏，但悬赏令上没有他的照片。警方还暂时不清楚他的样子，所以这条悬赏的作用很小。警方也没从死者身上找到任何关于塞恩的指纹，毛发等一切可以检测出DNA的东西，仿佛他没做过那些事情。

没有疑问，说明死者几乎都没有挣扎，都是被一刀杀死。

“死者一般都在行凶的第二天早上被发现，都是在人迹稀少的小巷子里。”电视正播报着这句话。

“真是个变态啊。”斯科特摇摇头，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

“他为什么要杀人？”儿子问，稚嫩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知。

“大概是为了钱？或者是心里的某种欲望。你还小查尔斯，不用知道这些。”

“我已经五岁半了，不是小孩子！”查尔斯发出抗议。

“至少在我眼里你是，把碟子收拾一下，然后做家庭作业。做完了想看电视看电视。”斯科特擦了擦嘴，站起来：“我要去洗衣服，等一下出去。”

“你没和我说可以玩电脑。”

“你想玩就玩。”斯科特懒得再扯，他走到淋浴间，拿出洗手台下面装衣服的桶。他要把这些衣服都拿去洗衣机里洗。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楞了一下。

斯科特将手伸进桶里，里面有一件风衣，从袖口到衣摆染满了一大片的暗红液体。他抽出衣服，血还没有干透，粘稠地像是要滴出来。

这是……？斯科特突然感觉大脑当机，这并不是应该出现在他家里的东西。

斯科特将风衣翻转过来，正面有一个口袋，一张纸的一角露了出来。

斯科特抽出卡片，整张卡片都是白的，但已经被染红，但卡片的中间画着一朵花，斯科特不知道花的名字。花画的十分精致，看起来是某种印记。

纸片的右下角有一个名字，用黑色的笔写的。

塞恩。

斯科特的大脑嗡地一下空白，他感到浑身战栗，仿佛有电流从他的脚下穿过头顶。他颤抖地拿出卡片后面的另一张卡，一个名字写在上面。

斯科特·托比罗斯。

“怎……怎么回事？”斯科特把两张卡片扔在地上，他感到心脏在剧烈跳动，可他感觉大脑缺氧，思维正在一点一点消失。他靠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大口大口地呼吸。

斯科特的目光移到镜子上，这个镜子可以左右拉，拉过去后背面就是一个柜子，装的都是药，是防止不备的。

镜子很大，后面可以装下很多东西。

斯科特能感觉到手指在发抖，他把手指慢慢的贴上镜子，拉到一旁。

他再也按捺不住恐惧，双腿发软，坐到地上。

一把沾满血的刀与一对染红的手套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许久，斯科特站了起来，他将刀和手套拿出来，静静地看着他们。

又过一会儿，他将刀，手套和风衣扔在另一个桶里，打开水龙头，让水浸泡他们。随后走到楼上，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按了两下。

走到楼下，斯科特看着在房间里玩电脑的查尔斯，披着外套，走出门口。

斯科特整理了下衣领，然后推开咖啡店的门。他左右观望，看到了和他约定的人。

罗德里·詹姆斯。他的好朋友。他也在向他招手。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斯科特缓缓走过来，坐到罗德里对面。

“我很遗憾这样的事情发生。”罗德里看着斯科特的眼睛:“你很悲伤，我也是，但要挺过去。你的妻子会平安，凶手肯定也会落入法网。”

“谢谢，但我不是和你说这个的。”斯科特淡淡地回应。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惊讶的气息在两人间出现。

服务员走了过来，他将两杯咖啡放在两人面前。

“慢用先生。”他鞠了下躬，然后转头离开。

“罗德里，你知道塞恩吗？”斯科特并不惊讶罗德里帮他买好了咖啡，罗德里一直很了解他的爱好。他端起咖啡，小啜一口。挺苦，但很好喝。

罗德里瞳孔收缩了一下，用手指指了指墙上的电视，它正在重播早间新闻。正讲到塞恩。

“那个变态杀人狂？只杀有钱人，留下卡片的变态？”罗德里皱起眉头:“你妻子的事情与他有关？”

斯科特摇了摇头，将咖啡杯放下。他缓缓前倾，将嘴贴近罗德里的头。

“我想说的是，我有可能是塞恩。”他的声音听起来轻描淡写。

两秒的沉寂。

“嘿！怎么可能！你。。。”罗德里不可思议地喊出声来，旁边的人都纷纷侧目，他只好安静下来，压低身子，盯着斯科特的眼睛。

“什么叫可能是？”

“昨晚，我睡了，在洗澡之后。但是今天早上我洗衣服的时候我在桶里发现了一件全是血的风衣，是我的。口袋里有两张卡片，一张是纯白色的写着塞恩，另一张写着我的名字。”斯科特努力保持平静，他直视罗德里的眼睛，讲的很缓慢:“我最近头很痛，我也不知道缘由。我想我有没有可能有精神分裂和深度梦游。在夜里，我的另一个人格醒来，给自己起了一个叫塞恩的名字，对那些富足的人进行杀戮。然后回家洗澡，睡下，当做一切没发生过，白天，斯科特·托比罗斯醒来，世界重回白昼。”

一直听到斯科特说完，罕见的，罗德里陷入沉默。他支着额头，久久没有开口。他是个很理性的人，不会轻易把别人的话以为是说谎。但这件事情确实超乎他的意料。

听起来，有点不真实。

“斯科特。”似乎挣扎了一会儿，罗德里开口了:“如果说你的风衣是在妻子车祸时染红的呢？只是你没意识到而已，或许那卡片只是路过的人的恶作剧。”

显然，他不愿意相信这荒诞的故事，要为其找个借口。

“不，罗德里。我在家里放药的地方发现了全是血的手套和刀。”斯科特摇摇头，他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微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反而平静了下来，似乎已经承认了一些事实。

“天。”罗德里按住头，几乎要把头贴在桌子上。

他连最后的借口都撑不了了。

“听我讲，你要去找一下心理医生。就在今天下午。我不认为你在和我撒谎，但你也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疯。我不想相信你是塞恩，你也不想。但如果是，那必须早点把他囚禁起来。”罗德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不可以见到光。”

“你很了解我。”斯科特喝了口咖啡:“我在来的路上已经预约了医生。”

“希望结局是好的。”罗德里也喝了口咖啡。

“好了。”斯科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得不说，罗德里你真是让我平复心情的最好人选。现在我要去探望我的妻子了，还要带查尔斯去吃午饭。”

“再见。”罗德里移开在斯科特身上的目光，一口一口喝着咖啡，在认真起来的时候，他并不怎么喜欢说话。

斯科特站起身，拿起风衣披在身上，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在他身后，罗德里抬起头，盯着他的背影。一刻也没有移开。

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罗德里才把杯子放下。

“续杯。”罗德里招了招手，把钱压在杯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