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之路

然而对于玄帝来说，他也是完成了父亲在世的遗愿。不管吴允之相不相信，等他回到西周，自会有判断。西周虽然只是晋国的附属国，但如果吴允之有能力夺了皇位，重拾大权，那么对玄帝来说是一件好事。

　　“皇姐，你觉得吴允之有这个能力吗？”玄帝目中还带着隐隐的担忧。

　　姝平笑着看着他，显得轻松许多，“皇上其实不必担心这个。西周于我们的威胁不大，如果吴允之回去后，一旦有叛乱，我们大晋自然有法子对付他们。”

　　毕竟附属国的力量还是微弱，玄帝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皇姐的意思是，要帮吴允之灭掉晟王？”

　　姝平听着玄帝这般直白，忍不住笑道：“皇上若是非要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只是吴允之既然能逃离八年之久，我相信他自己还是有能力的。”

　　玄帝一听，也跟着笑了，眸子亮晶晶的，“皇姐说的极是。”此次吴允之重回西周，无疑是一件掀起波澜的大事，但对外却没有任何声张。

　　一是玄帝这边不准外人随意议论，二也是吴允之自己行事低调。他这次就是要悄无声息地回去，晟王应该还意料不到这份“礼物”。

　　吴允之走的时候，穆轩也被放了出来。他一看到自己的主子没事，喜极而泣，激动地差点没晕过去。吴允之的态度却很淡然，经历了这么多，他觉得自己早已变了，一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而且他还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和权利。

　　洛阳城的城门才刚刚开，一行马车就徐徐开过来。初冬的天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一层薄纱。水汽在空中弥漫，凉风四起，却也吹不散这雾气。

　　穆轩还有些困，他努力睁眼，就看见吴允之端坐着，目视窗外。他这个样子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带着一番坚定和刚毅，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时侍卫走过来，准备检查他的身份，只听有人在后面说道：“皇上有旨，让他们走。”侍卫一回头，立刻恭敬说道：“参见李相。”

　　吴允之闻声，眼睛往外一瞟。

　　李相笑着走过来，跟吴允之作别，“吴公子此次回去注意安全，老夫奉命前来送你一程。”这是皇上的意思，李相主动接旨。

　　吴允之对他微微颔首，笑了笑，“多谢李相，替我转达一句，皇上的心意我领了。”

　　李相笑眯眯地应道：“吴公子放心。”

　　吴允之点头，忽然之间又像是想起了一事，“薛衍呢？没跟你一起来？”在他印象中，李相似乎跟薛衍独处过，就是在自己被抓的那一次。

　　李相答道：“侯爷他这次没来，吴公子有何事吗？”吴允之摇头，“也没什么大事，既然你跟他熟悉，那替我再转一句。他的提醒很好，就是说话有点儿不给人面子，这事情我还记着呢。”

　　李相不知他说的何事，只能暂且答应下来，“老夫肯定会转达给侯爷听的。”正好自己也有一事要找他，这下倒显得不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吴允之说完这番话，心情好了些，但面色还是十分深沉。他谢过李相，拉上窗帘，车内的光线暗了许多。

　　等马车走了，穆轩好奇道：“您为什么要感谢抓您的人呢？”

　　吴允之看他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不是感谢，那是提醒。他们说的很对，眼见的不一定就是真，何况还隔了那么远呢。”

　　穆轩听不懂，自己琢磨着。而吴允之此次做好了一切打算，踏上了一条跟以往完全不同的道路。他不需要再躲避了，他要直面自己，也要直面一切痛苦和悲痛。

　　马车走远了，李相恢复了严肃。他问手下的人道：“上次那事皇上是什么反应？”

　　那人想了想，回答道：“皇上好像当时没表态，但也没拒绝，说等会儿下来考虑。”

　　李相思忖，当时皇上忙着应付吴允之的事，当然没心思考虑。他准备先去薛衍那里，然后再去皇上那儿说情，多说几次，肯定会同意的。毕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知道了，等会儿去靖武侯府。”他看看天色，太早去不礼貌。

　　此时靖武侯府上还是一片安宁，不知为何，处理完琐事后，人会陷入一种放松的状态，格外自在。

　　烟婵刚准备坐起来，一只长臂就把自己又捞回怀中，手轻轻地搭在她凸起的肚子上。唉，烟婵叹了口气，又无奈笑笑，“怎么，侯爷今天这么闲了，不早起吗？”

　　只听身后人哑着嗓子，慵懒地答了一句，“嗯，你陪我再睡一会儿。”

　　烟婵就这样乖乖地躺在他身边，侧身看了看他安静的睡颜。眉目惺忪，整个人带着一股倦意，显得无比闲散却又亲切。自从嫁过来后，她似乎看到了很多她不曾见过的薛衍的模样。

　　两人闲时会去凉亭下棋、练字。薛衍的字跟她是迥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前者潇洒肆意，后者精致小巧。两人常常坐在一起开始练，凉亭里很安静，除了鸟鸣、流水声和他们的说话声，就几乎什么也听不到了。

　　下棋的时候，烟婵喜欢耍赖。她当着薛衍的面偷换棋子，要不然就是悔棋悔棋悔棋。对面的人无奈地看着她，哭笑不得，只得由她去了。结果这人赢了之后还老喜欢炫耀，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现在，烟婵才深刻体会到了那种“赌书消得泼茶香”的自在和幸福。因为跟自己喜欢的人做什么都好像充满了诗意和乐趣。

　　薛衍睡了一会儿，等阳光完全照进来，他才睁开眼，看着烟婵笑道：“你竟然第一次比我早起。”

　　烟婵坐起来，靠在他身边，“你啊，就是最近太累了，那么多事皇上让你一个人去办，也不知道心疼心疼。”

　　薛衍听她这么一说，到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说明皇上重视我啊。”

　　烟婵看了他一眼，莞尔道：“是是是，你受皇上青睐。总之，也只有我心疼你了。”看薛衍心情颇好，她又好奇问道：“对了，你说皇上为什么最后就让吴允之走了啊？”

　　薛衍看她说起这事，两人便又开始八卦起来。不知为何，自从跟烟婵在一起之后，自己好像话也变多了，也常常在背后议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看来，这种毛病真的会传染。

　　“吴允之他爹之前救过先帝一次，皇上也算是报恩吧。”

　　烟婵听了点点头，“这样想来其实吴允之也不是特别坏，而且经历这种事还挺惨的。”

　　薛衍也同意她的话，但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可怜什么，人自有定数，他如今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

　　烟婵叹气道：“希望他也一切顺利吧，做皇子皇孙就是要斗来斗去，斗不死也得累死。”

　　薛衍揪揪她的脸蛋，笑道：“是不是突然发现还是做我靖武侯府的夫人舒服些？”

　　烟婵顺着他的话说，“是啊，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不用受这种苦。”他们这种家庭生下来的孩子其实反而更幸福，比宫里的那些公主皇子自在多了。

　　等她说完，薛衍眼睛忽然瞄向她的肚子。这才过了三个月，怎么大得这么快。

　　烟婵知道他好奇的是什么，忽然神秘兮兮地对他说道：“我有直觉要生两个。”

　　说完咧嘴笑了笑。薛衍觉得这倒是有道理的，于是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等你生完孩子，我要好好奖励你。”

　　这女人生孩子是要走一趟鬼门关的，如果生两个岂不是更危险。薛衍面上虽然高兴，但心里还是隐隐担忧。

　　“奖励什么啊？”烟婵笑着问他。

　　薛衍这时忽然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答道：“自己慢慢猜吧。”

　　烟婵“啧啧”两声，撅嘴喃喃道：“哼，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