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爬墙头

　　小枫滑太急了，整个人都扑了过去，李承鄞一回头就看见了扑向他的小枫。

　　“啊！啊啊！我刹不住轮了，李承鄞，你快接住我！”

　　李承鄞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出了手，小枫撞进了他的怀里，而他的眼神却看向了我。

　　我想起了那晚，我摔了定情信物，他被李朝宗甩了一个耳光，后来，我一直躲在东宫里，他也不能进来。

　　这算是，那一次之后我们第一次正式的相遇。

　　李承鄞看我的眼神变了，记得第一次第二次的相逢，他虽一直与我搭话，甚至是急于解释他与小枫之间的事情，眼神里全都是戏。

　　而这一次，他的眼里，没有戏，只是微微的伤情。

　　原来，天下男子皆如此，得不到的才是末世的神光。

　　我为小枫不值，她曾经真心实意爱过的男人，她曾经海誓山盟，拜过天地的男人，如今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而现在，那个曾经只与她温暖的男人，即将要变心了，而可怜的小枫却又再一次爱上了他。

　　“李承鄞，李承鄞，你要修西境志，可以找我啊！我是西州公主，我对西域地理最了解了！”

　　我的天真小狐狸啊…你就这么喜欢李承鄞那大猪蹄子，失去了记忆还是喜欢往他身上凑。

　　李承鄞自然是求之不得，只说不知太子是否同意，小枫求李承邺，李承邺碍于九公主的身份，黑着脸答应了。

　　小枫去陪李承鄞修西境志了，我自然知道大字不识的小枫将会做出多少啼笑皆非的事情，更加知道这孤男寡女的两人相处，又会凭添多少深情。

　　可我明知道这对小枫不好，却无力阻止，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李承鄞移情别恋赵瑟瑟？

　　还不如趁李承鄞对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让他们两个好好的叙叙旧情，再次爱上小枫的李承鄞必然不会纠缠于我。

　　至少，在某些时候，他还是会顾及到小枫的情绪的。

　　不知不觉，我终于迎来了异世冬天的第一场雪。

　　我裹着大风衣，徘徊在院子门口，此时，小枫正好和李承鄞在里头打情骂俏，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两人处得如何了，我就跟个操碎了心的亲妈，每天守在大门口接小枫。

　　李承鄞将小枫送出来的时候，嘴角的姨妈笑顿时凝固了。

　　他说：“瑟瑟，你来了，为何不进去等？”

　　“噢，大雪纷飞的样子，太好看，舍不得错过。”

　　我胡诌了一句，心中腹诽：哼。我宁愿在大雪地冻着，也不去你那暖屋里，看你三心两意，心猿意马。

　　“瑟瑟…你…”

　　“哎呀，小枫，你披风太薄了，看你小脸都冻坏了。”

　　我扯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小枫身上，牵着她的手，甩都不甩李承鄞就离开了。

　　我不想再听见李承鄞对我说半句深情的话，尤其不能当着小枫的面前。

　　一回到家我就开始追问小枫，今日与李承鄞处得如何，不料小枫却日日愁眉苦脸，直言李承鄞大约不喜欢她。

　　“打是情骂是爱，李承鄞要是不喜欢你，才不会骂你呢。”

　　“可是……我终究还是要嫁给太子的。”

　　我摸了摸小枫的头，但又不能明确的告诉她，她会如愿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如意姐姐……他们都说，李承鄞喜欢的人是姐姐，姐姐喜欢的人也是他。姐姐喜欢的人，小枫不应该……”

　　“听谁胡说，我不喜欢李承鄞。他也不喜欢我，他只是喜欢赵家的势力。”

　　“如意姐姐，小枫不懂…”

　　我叹了口气，小枫还是太小，没了那段刻入骨血的记忆，她自然不理解，李承鄞是一个可以把感情当政治，政治作情感的瘟神。

　　小枫这些日子跟着李承鄞修西境志比较累，所以早早地就把她哄睡了，我寻思着得找一趟那尊瘟神。

　　幸好我和小枫早就把爬墙头的本事练就的炉火纯青，于是，趁着夜深人静，我爬上了墙头。

　　我正以一个艰难的姿势跨坐在墙头，而对面墙根的顾剑正抱着他那把破剑瞅着我。

　　这是第几次与顾剑相撞来着？第三次了好像。

　　第一次，我和小枫趴在窗口数月亮，数星星，猛的看到窗外大树上一身白衣的妖孽，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顾剑。

　　小枫还囔囔着要抓刺客，还好被我给阻止了，然后顾剑就飞飘过来，将我打晕在地，此仇一直谨记。

　　第二次，我和小枫阿渡三人女扮男装出去喝花酒，又被顾剑截胡，这一次他不打晕了我，竟点了我的穴，让我和阿渡晒了许久的太阳，此仇必报。

　　第三次，很好，顾剑，他又守在墙根，这一回他要敢把我怎么样，我就让李朝宗打断他的狗腿。

　　“赵姑娘？”顾剑开口了，可能不理解我，半夜三更的，为何又翻墙头。

　　我鼻子冷哼了一声，懒得理他，顾自翻墙头，不想衣服卡在了一块砖瓦上，扯不动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勾唇讨好一笑，对顾剑道：“顾大侠，如意的衣服卡在砖瓦上了，您能否…”

　　顾剑却依旧倚在墙头，不为所动，我心里骂了他一万遍，小气吧啦的顾剑。

　　顾奶妈此人，温柔都给了小枫一人，旁的人，他眼里大概就没有别人。

　　“赵小姐，小枫最近可好？”

　　顾剑又开口了，还是在打听他的小枫，我冷哼一声，狠狠地撕扯衣摆，只听咔嚓一声，布帛破裂的声音划破长空。

　　我无视顾剑，一个翻身跳下了墙头，衣摆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勉强遮住了腿，就跟个乞丐衣似的，我见着实在强迫症犯了，干脆一蹲身，将下摆全撕了个干净。

　　里头就穿了一条衬裤，不过搭配上那轮滑鞋，还真的是不伦不类的。

　　顾剑赶紧麻利的一个转身，面壁思过去了。

　　我看着顾剑的背影，趁他不备，抬起脚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顾剑！你这个混账，三番两次欺负我，这是本小姐还给你的！”

　　我踢完人，飞快的逃离犯罪现场，顾剑回头的时候我已经滑出老远，我只能借着月光，看到他模糊的脸，红红的像苹果，神情却有些恍惚。

　　我沐浴着月光，八百里加急的到了李承鄞的府邸——翊王府。

　　我寻思着走正门还是爬墙头，不过一看他家墙根下什么也没放，连个垫脚的都没有，妥妥的放弃了。

　　第十章 夜会瘟神

　　但是，我一个大家千金，半夜三更去敲翊王府的门，明天大街小巷都会传得沸沸扬扬，名节不保啊。

　　我徘徊在墙头下，只恨自己不会轻功，要是李朝宗那个暗卫在就好了。

　　“哎，李朝宗真该把那暗卫送给我。”我挠了挠头，愁死了。

　　“他为什么应该把我送给你？”

　　有人给我做了回应，我被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人。

　　“谁？谁在说话？别装神弄鬼，我可不怕！”

　　“我是李朝宗的暗卫，影月。”

　　说话间，月光下突然现出了一个高大的人，我这才看到他的本尊，一团黑布包裹下，只留一双冷寒的眼睛。

　　“你一直都在？”

　　“自他回宫后，我一直跟着你。”

　　“如厕也跟着？”我心底以为的暗卫存在，可能就是那种事无巨细的盯着你，然后再禀告给主子。

　　他冷寒的眼神崩塌了，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盯着我，如果我能看到他的脸，此时的表情应当是咬牙切齿。

　　他也的确咬牙切齿的说：“我还没那种癖好。”

　　影月说完，就上前揽住我的腰，带着我跃上了墙头，再一个跳跃，入了翊王府内。

　　此时，院子里安静的不像话，房间那么多，我也不知道李承鄞住在哪一间，又要愁死人了。

　　“东边第一间，最大的那间就是李承鄞的寝宫。”他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都知道我想干什么。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半夜三更找李承鄞啊？”

　　“他只叫我保护你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帮助你，没说叫我问你要干什么。”

　　“额…那你倒真听话。那他就不会跟你问我每日都做什么？”

　　“他很忙。”影月靠在院子里的一棵老树下，双手抱在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我有些失望的耷拉着脑袋，也是啊，他是一国之君，哪有时间跟我儿女情长，一月不见甚是想念，却不见半封书信。

　　影月突然又道：“倒也不是没问起过，昨日还差我给你房间送了一个暖枕。”

　　“那暖枕是他为我备的？！”我还想着房间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个如意暖枕，还那么别致，刻着我的名：如意。

　　“嗯。”

　　影月嗯了一句，继续心无旁骛的看他的月亮，我心情大好，立志要今晚就彻底的说服那个瘟神，好好爱小枫，别三心二意的，伤了小枫，也得不到赵瑟瑟。

　　“我先去办事了啊，你等我。”我对影月说了一句，就蹑手蹑脚的偷溜到了李承鄞的寝宫。

　　寝宫内，还灯火通明，这都半夜2点了，他还不睡？又在密谋着害谁性命呢？

　　凑近了一看，才发现他正低着头看书，桌案上全是关于西域的各种资料，还有一张张笔风奇怪的手画地图。

　　我干咳了两声，提示李承鄞有人来了，果然，他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我后，表情有点奇怪。

　　他猛的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我面前，上来就要牵我的手，我赶紧后退一步：“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有心上人的，我此番来就是为了跟你说清楚这个事情的。”

　　李承鄞尴尬的收回了手，又开始深情款款的对我说：“瑟瑟，我是真的心里有你。”

　　“李承鄞，你心里有谁，只有你自己才最清楚。你要什么我也很清楚，今晚我们不如好好的谈一谈……”

　　“瑟瑟……你究竟怎么了？”

　　突然一阵夜风吹来，寝宫里蜡烛来回摇曳着，要灭而不灭，如此几个来回，又亮着光。

　　我觉得下身微凉，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先换一套衣服，太狼狈了。

　　李承鄞给我准备了一套衣服，我到屏风后换上了，发现这衣服大小刚刚好，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李承鄞站在殿门口，双手交叠在背后，月光朦朦胧胧的洒在他身上，俊逸潇洒，倒是有几分李朝宗的影子。

　　我拖着长裙，走向那个李承鄞，与他一同站在殿门口，吹着冷风赏着月。

　　“李承鄞，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我不知道李承鄞现在对小枫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更无法揣测如今的赵瑟瑟又在他的心里占据什么样的位置，所以，只能用一个故事来试探试探他。

　　“什么故事？”李承鄞破天荒的肯安静下来听我编故事。

　　“从前，有一个王子，为了给自己的哥哥报仇，打败自己的敌人。于是就利用了一个姑娘获取情报，可没想到，他爱上了那个姑娘，后来两个人成亲了。可是，王子为了报仇最终还是狠心辜负了那个姑娘，杀了她最亲的人。姑娘痛不欲生，便跳河自尽了。不过她命不该绝，又被救起来了，不过却忘记了一切。 ”

　　故事讲到了这里，我戛然而止，我只想知道，李承鄞接下来会怎么做。

　　李承鄞见我停住了，便问：“那王子呢？”

　　“王子也不记得那姑娘了。李承鄞，如果是你就是那个王子，若你有缘再和那个姑娘重逢，你会如何待她？”

　　“这世界没有如果。”

　　李承鄞收回了视线，转而看我，目光深情而灼热，他好看的容颜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好看。

　　我的心猛的一跳，这深情的眼神撩得我情不自禁的脸红心跳加速，幸好我晓得李承鄞这双美目下是一颗无情的心。

　　“我就是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对待那个女孩？”

　　“既已忘却，何必回头。随自己的心走，走到哪里便停到哪里。”

　　停你妹啊？！李承鄞，你不止是个白眼狼王，还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小枫是瞎了眼才喜欢上你。

　　“李承鄞，你喜欢小枫吗？”

　　“瑟瑟…我…”

　　“说实话。”我知道李承鄞又要说瑟瑟，我心里有你。

　　李承鄞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瑟瑟，我也不知道对小枫是什么感觉。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可是我却觉得莫名的熟悉，拼命地想靠近她…只是很想看她开心，很想保护她。”

　　我静静的听着李承鄞的心声，我希望他能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内心，能对小枫好一点。

　　“可是，我越是接近她，我的心底就越是难受，时常头痛，因此我又极其厌烦看见她。想让她开心…仅此而已…”

　　“这就是喜欢，很深很深的喜欢。李承鄞，你是爱小枫的，所以你更要好好的珍惜她。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要我赵家的力量对吧？如果我说，我可以说服我父亲助你夺得东宫之位，你是不是就肯收回对我的那份心思，好好疼爱小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