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废墟之上

深夜。

倪彩没有睡着，不仅是因为案子，也是因为十四号城市大学。这算是她自己给自己找的案子。她把头发扎得很高，很利落，就像白天上班时候的那样，可是这个时候她感觉出了长发的沉重，每一根扯紧的头发都让头皮有着阵阵酸痛，她就把头发散落下来，在脖子根部重新绑成一个马尾。

头发垂到背部，发梢微微摇晃。

倪彩重新来到第一高级中学的新校区——现在已经可以嚣张地这么称呼那片地方了，因为现在它在法律文件上彻底有了所属——看了看那片黑乎乎的废墟。她想要去看看，也许那四个学生真的是梦灵，这样的话其实是不需要衣食住行的，他们就还会在那里。

咔哒。

倪彩没有穿高跟鞋，但是踩在烧焦的碎石上还是发出了声音。

她从警示带底下钻过去，然后打开带来的手电筒，在光柱中，看到一个转身过来的长发女人。

“......高雪？”

“啊，你是？”高雪被解梦之后没有了之前的记忆，看来经过那四个人的规划，把这整段的大学记忆都输入了那段梦境，随着梦的消解一起散去了。因此，高雪也没有认出倪彩来。

“我叫倪彩。”倪彩打开警证，递给了高雪。

“哦，勘察现场的警官......”高雪若有所思，伸手顺了顺耳边的头发，“抱歉，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烧了真的很可惜。我现在就离开。”

“没事，你可以看看。”倪彩试探着说，“这里——是十四号城市大学的新址。就这么烧了是很可惜，但也好在，它本来就不打算继续办了。”她是在试探，试探高雪是否还能想起一些什么。

“十四号城市大学？”高雪歪了歪头，“那是我之前就读的大学啊。”

倪彩走近高雪，发现她穿着医生的白色大褂。“你是医师？”

“外科研究。”

“很辛苦吧。”

“警察不也是很辛苦嘛。”

倪彩对于这样的客套并不动容，她顿了顿，用手电照向已经空缺了的教学楼。那黑乎乎的楼体就像一口残缺的牙齿，无论里面还有什么残留，看起来也都像是什么用场都派不上的垃圾一样了。

“你在这里看到过什么人吗？”倪彩问道。

“没有。”高雪摇摇头，就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向了高雪，手电筒的光芒照亮了她外侧的一束头发，“倪警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

“啊啊，不，可能是在你的医院里见过你吧。我也忘记在哪里见过你了。”倪彩觉得还是不要随便对别人说解梦人的事了。自然，王宇那是特殊情况，因为他可是被霍耳直接盯上的对象，实在是不解释不行了。

“好吧。”

“这里，全都烧光了呢。”

“是啊。”

这时候，楼体上传出卡啦一声响，倪彩和高雪抬起头，仿佛在暴露钢筋的楼体之间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倪彩马上用手电筒去照，可是没有照到。

是谁？康莫？雷鸣？夏令？还是沙窦？

应该不是沙窦，看起来像是男性的身影。

但无论如何，这果然是说明他们在这。倪彩握紧手电，准备上楼去。

“倪警官，别上去，万一已经烧得不结实了，发生二次坍塌，你就危险了。”

“我看到上面有人，我需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