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 回信

信读完了，他沉默了，面容上的轻松褪去，褪回了那个在摩歌纳时的神情，这是与笑容完全不搭的神情，如果非要用语言表达，那应该是种有感情的冷漠。

　　皓月覆灭了，其实他今天上午就知道了，当时他取出信鸽带来的信阅读时，内心的感觉与加林差不多。北方诸王之战已成定局，就像学士们常说的那样，分裂是统一的条件。他想象着即将到来的那场战场，奥顿横跨大半个桑北，集结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军队，驱使着巨兽在战场上狂奔，直到它们坚硬的角狠狠地撞击在九微屹立数万年的城墙上。他也想到了那个已经发生过的战争，燃烧着的白狼调在夜晚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想到了铁雀亭，老狼王被当做第四十九位君王所处决时，广场上那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当然，在第五十位君王被处决时，那欢呼声将会更大，而现在，这第五十位将要被送上刑场的君王，可能正坐在九微大殿的王座上，摇头思索着什么。

　　但这好像都与他无关了，或者说是将要与他无关了，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等自己的风波过后，他就会去九川，去那个在巨树平原曾被他拿来做比例尺的地方。

　　那是最好的选择，因为那里是无数无处可去的人的保护伞，也是无数壮志未酬的人的圣地，他想，到了那时，他的妹妹应该已经被自己的人接应了，也应该已经来到九川了，曾经的同伴阿雀也会在那儿，和。。。。落仙。他好想快点见到自己的妹妹，但前提是他要离开奥利坦，离开桑南。

　　他抽出一张信纸，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

　　“加林，我已经想好了，再不过多久，我就会动身去九川，我原本打算让你曾经的部下给你带封信的，但正巧你的飞鹰来了。”

　　“这里出现了些问题，我的剑不在我的手里，楚王将它扣下了，虽然没有埋怨你是意思，但你的这位朋友真是十分的不地道，他想将我留在这里。”

　　“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拿回它的，最让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在信中所说的至高庭长老们要做的事，如果有这方面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还有，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我打算洗心革面了，摩歌纳的一切就都留在摩歌纳吧，换个方式生活总不会比之前更糟。”

　　停笔，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将写好的信折叠曲卷，装到那只送信来的飞鹰腿上的信筒里，拍拍它的羽毛。

　　飞鹰飞走了，与黑色的夜空融为一体，它向着东方飞去，它依然认为自己会飞过巨树平原，飞过广袤的河谷草原，来到奥丁山背后的摩歌纳。但它错了，它没机会再回到摩歌纳了，这封信也没机会送到加林的手中了。

　　在它飞出白牢堡没多久，它背后的天空中，突然钻出一只长有两对翅膀的青色怪鸟，直奔飞鹰而去，飞鹰发现了它，在一段垂死挣扎的追逐战后，怪鸟擒获了飞鹰，并向着白牢堡另一个方向飞去。

　　它落在了一间豪华的屋子窗前，老楚王慢慢走过来，将已经死去的飞鹰腿上的信取了出来，并带有些玩味的语气对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说道：“看看我们的白军长，都在上面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