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巨树平原

正午时分，天空已经下起了小雨，白牢的大钟突然被敲响，浑厚的钟声传遍了整个白牢，巡莲娜带着一队骑兵出了白牢，朝着巨树平原的方向去了，秋末，天气逐渐转凉，白昼的时间也慢慢变短。出了奥丁山，前往楚望国的必经之路上就基本没什么大山大水了，所以朝着这条宽路行进就一定能碰到车队。

　　巡莲娜带着一支七十多人的骑兵小队，沿着这条路行进，依她的推测，车队一定会在巨树平原外围休整，或是等到白天继续前进，或是等待与自己会合。从白牢到巨树平原至少需要两天，巨树平原的范围十分辽阔，如果他们选择白天继续前进，那么就很有可能在巨树平原内碰面了。

　　。。。。。。

　　次日下午

　　“停车！”跟随车队的卫兵一个个向后方传话，当身后远处最后一句'停车'声戛然而止，整个车队已经停了下来。

　　白拾星抬头望去，不远处粗壮的巨树已经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了，巨树平原外围的巨树相对稀疏，枝条还不至于连在一起，从囚车的角度看，巨树更像是只向上托举的大手，手臂粗壮，手指纤细。对于高度并不高这样的说法，估计就是误传了，这里最小的一棵也有十多米高，高大点的差不多有二十余米，当然，这种高度显然不能和那些古树相比。

　　车队就地休息，准备等到第二天日出就出发。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小雨刚停，周围刚清晰了没一会儿，雾气就又上来了。整条车队围着几棵巨树休整，阿曼拍拍面前这棵巨树，抬头向巨树顶处望去，不由得感叹道：“以前总听人说巨树斐灵子长得不高，这么一瞧也不矮啊。”

　　白拾星闻之轻声一笑：“兄弟，你那是没见过青池门内的莫尔德海，那可是桑海南北大陆上最高的一棵树了。”

　　“莫尔德海我没见过，毕竟青池门是圣地，一般人去不了，那你说说，莫尔德海有多高啊？”卫兵问道。

　　一听他这么说，白拾星又变得不正经起来，他其实也没见过莫尔德海，但如果实话告诉阿曼，又会显得掉排面，虽然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问题。

　　“让我想想，九川这地方你知道吧，就是中立无法地九川，莫尔德海要是横过来，能直接从九川这头连到那头。”白拾星会心一笑，一副十分很了解的样子

　　阿曼被他耍的连连惊叹。

　　他继续夸大其词了起来：“知道为什么那棵树叫莫尔德海吗？那是因为它的树枝遮揽天际啊。”他边说边比划“在它跟前往天上看，真的感觉天上有一片海一样。”这句话虽然夸张了些，但确实不是他瞎编的，是他一位好友告诉他的。

　　阿曼更是满脸惊讶，但还没等他开心一会儿，前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传令！熄灭所有火把，离开巨树平原前不准燃明火！”

　　传令声一遍遍在车队之间回响，当传令兵绕了车队外围一个来回后，车队内的所有火把都已经熄灭了，随着天色逐渐变暗，整个车队显得黑压压的，只有偶尔刀剑的反光闪过。

　　气氛逐渐变得阴沉起来，大家显然都知道原因。羊鬼喜阴，看到火光会受到刺激，和其他喜阴的魔物不同，羊鬼会向火光处发起攻击，而不是远远跑开。不过还好，楚望国的接应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应该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碰面。

　　今天晚监长没有让任何守卫值夜班，所有人都早早的休息了。

　　深夜，当车队的人都已睡去，周围陷入一片死寂，白拾星默默睁开眼睛，双耳微动，感受着四周的变化，当确定没有人醒着后，他悄悄打开了囚笼上的铁锁，这种铁锁显然不可能关得住他。他把身上的麻衣脱下撑起来，放到笼子里，当个假人。

　　他动作轻便，出了囚笼，三步两步就跳到了巨树顶部，坐在树枝上，遥望前方的巨树平原，除了月亮映射出的青光洒在树叶上，周围就一片漆黑了，没有风声，甚至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白拾星把目光投向巨树平原深处，想深入看看，但奈何现在是深夜，根本无法看清什么

　　“唉？”正当他转身想回到囚笼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点光亮，白拾星立刻集中精神，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在两棵巨树之间，有两团青蓝色的火光跳动着，就如同一双眼睛一般。

　　要不要去看看？他心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羊鬼，如果真的是的话，情况就会很糟糕，他曾经从古书中看到过，羊鬼虽然群居，但是数量却十分稀少，想发现它都不容易。而现在巨树平原这么大，若是定眼一看就能看到它的话，数量可想而知，虽然没有数量等于灾难强度这一说，但人们潜意识里就已经默认了。

　　“算了。”他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并没有因为羊鬼的出现而感到惊慌，在他眼中，羊鬼的出现还有可能是好事。

　　过了一会儿，两团火光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不再注视巨树平原，而是抬头看向月亮，轻叹一声，准备多在这里待一会儿，他能感知到下面的动静，除了有尿急起来方便的，就没有醒着的了。正值秋末，圆月当空，雾气把月亮衬得朦朦胧胧。

他又回想起那个夜晚，今天的月色和那天很像，也是一个雾蒙蒙的日子，月光照在宽广的桑海上，一艘偷渡的大船向桑海的另一边驶去，船上全都是北大陆人，一个小孩趴在船护栏上哭泣，他只能注视着船影越来越远。

　　想到这里，白拾星又是轻叹一声，他现在却希望灾难出现，至少这样可以打醒圣殿，打醒那些沉睡的奥利坦人。她应该已经到了桑海中段了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想起意外，白拾星突然记起了前几天收到的一个消息，他虽然是囚犯，但毕竟也曾是一方禁军之长，手下的人脉眼线自然还存在。

　　消息是信鸽传来的，说是圣殿在桑海上击毁了一艘奥顿人的偷渡船只，上面的人无一生还。这件事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他算了算信鸽从莫歌纳飞到这里的时间还有信上写着的时间，确认不是她那一艘船后才放下心来。不过他也没有想到，圣殿已经做的这么绝了，这么做下去，奥顿可能很快就要跨过桑海了。

　　坐了一会，便回到了囚笼里，他打了个哈欠，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白拾星睡着了，但这一觉却并不安稳，他梦到自己依旧坐在一棵巨树顶端，望着不远处的巨树平原，而此时，巨树平原深处闪出两点青色的火光，慢慢地，周围也闪出一片片火光，不一会儿，火光蔓延到了整个巨树平原，巨树平原就像是被青色火光点燃了一样。

　　第二天，当夜色刚渐渐退去，天色渐渐转亮，巡莲娜就将士兵们催了起来，他们在一片废弃村庄休息了一晚，这里曾是奥顿人居住过的村子，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众人收拾行装准备上马前往巨树平原。巡莲娜独自一人在房子里穿戴盔甲，刚把铁盔戴上，外面就传来一声急促的报告声。

　　“什么事？”她推门而出，只见门外站了数十个士兵。其他人都已已经备好了马，等着她来发号施令。

　　“大人，南屋后面的马厩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大人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众人来到南屋的马厩，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马厩里躺着十五具马的尸体，死状凄惨，血被吸干，这里一共就拴着十五匹马，无一幸免，伤口在喉咙处，像是被猛兽撕咬的，直接咬断气管，所以昨晚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众人纷纷议论，巡莲娜却没有太大反应，轻皱眉头：“把尸体埋了，没有马的和其他人共乘一匹。”说完便出了马厩，士兵们对她的反应十分不解，但也没敢有人去问，他们将死马埋掉，收拾完行装，就准备出发了。

　　在前往巨树平原的途中，有一位与巡莲娜相识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她。

　　“大人，对于今早的事，您有什么看法吗?”

　　巡莲娜头戴铁盔，只露出双眼和鼻子，遮住了她的倾世之颜，一身铠甲银光闪闪，听到问话，她沉默了一会儿，向波默耶反问道：“你相信梦有隐喻性吗？”

　　波默耶铁盔下的神情一脸疑惑，他能猜到巡莲娜可能知道是谁干的，但她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梦到了吧，但对他来说，还真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连羊鬼都能出现，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这。。。梦这种东西，信疑参半吧。”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坐在巨树平原外围的一棵巨树上。”她没有再说下去了，回忆着昨晚的梦境，巨树平原深处闪出两点青色的火光，慢慢地，周围也闪出一片片火光，不一会儿，火光蔓延到了整个巨树平原，巨树平原就像是被青色火光点燃。

　　“大人，那可能是这几日操劳奔波的原因吧。”波默耶见她没再说下去，就不再过问了，他虽然与巡莲娜认识，但也不相熟，更没见过她的样子，据说是因为脸上有疤痕，导致性格孤僻，不愿意与人接触，才整天戴着铁盔。

　　太阳渐渐升起，骑兵小队飞奔在旷野之上，身上的铁甲与未干枯的水洼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平原延伸，尽头逐渐变得朦朦胧胧，那里就是雾区了，再深入就能进入巨树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