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掌门居于漂浮在长留山上空的三峰之一绝情殿,屠苏已拜其为师,住所也搬至绝情殿上,他随身之物极少,不过几套换洗衣物,一柄长剑而已,这长剑还是他未上长留时所购,于凡人来说算是精品,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不过是凡物罢了,用来习剑尚可,应敌就落于下乘了。
屠苏与弟子们也无甚交情,不过一个时辰不到就在绝情殿安置好,在屠苏搬上绝情殿时,尊上,不,应该说是师父已说殿内就他们师徒三人,并无禁地,不必拘束。他选择了一间门外有宽敞空地可供他练剑的房间作为居所。屠苏喜静,觉得绝情殿上再好不过,微微熟悉环境后,便在房门口练上两遍剑诀,探望了一下因为受伤在拜师大会后昏迷的花千骨,发现其仍未转醒,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屠苏正在房门口空地练习白子画新传的云霄剑法,忽听隔壁房间一声惊呼,才知道千骨的房间就选在他居所旁边
花千骨惨了,怎么这么晚了,糖宝你也不叫醒我。
随之一片混乱之声。糖宝乃千骨灵虫,只是每次见到屠苏都躲起来不说话,也不知为何。
没多久,千骨从房间内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花千骨屠苏师兄,你有没有去给师父请安啊?这里太舒服了,我都起晚了。
百里屠苏……
屠苏完全没有想到还要请安,以前在天墉城时师尊常年闭关,不然就清晨在展剑台教导剑法,众弟子自会见到。
百里屠苏没有。
花千骨屠苏师兄是在等小骨吗?太好了,这样就不会显得小骨太懒,真是谢谢屠苏师兄了。走吧,我们一起去给师父请安。
屠苏点了点头,收起长剑,两人一同在宽阔的绝情殿中寻找起白子画来。行至一半,千骨突然问道
花千骨屠苏师兄,你在这绝情殿中平时吃什么啊?小骨昨日寻了很久,都没找到有什么可以吃的,饿了一天了。
屠苏指了指身后
百里屠苏后山有些果树,果实可果腹。我这里还有些昨日采摘的果子,你可以先用一点。
花千骨天哪,不会吧,没饭吃啊?那怎么能吃饱。
千骨先是惨呼一声,之后还是接过屠苏手上的果子吃了起来
花千骨唔,我都饿惨了,还只能吃果子,真惨。
百里屠苏修行之人,应少食五谷,五谷杂质众多,与修行不利。
屠苏早已养成习惯,在天墉城时膳堂里也只有含灵气的蔬果供应,绝对见不到五谷杂粮的踪影。即便来到长留,约莫是外门弟子刚入门修为低的缘故,食堂里还有饭菜,他也是吃的极少,尽量以吸收灵气满足身体所需,当然完全达到是不可能的,只有仙人才能完全辟谷,他还是要食些果蔬。
千骨有些不可思议的惊呼
花千骨啊?不吃饭不是少了人间一大乐趣,屠苏师兄你太了不起了,我可做不到。
白子画何事在此喧哗?
两人路过一间房间,掌门的声音从中传来。
花千骨弟子拜见师父。
百里屠苏弟子拜见师父。
两人一同行礼,千骨道,
花千骨师父,我们是来给你请安的,可是找了你好久啊。
白子画以后不需如此,绝情殿内就我们师徒三人,不需这么多规矩,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有事我自然会叫你们。还有,这本七绝谱,你们都要背熟,给你们一年的时间,我会随时抽问,记住不得外传,包括糖宝。退下吧,记住,为师喜静,以后不得大吵大闹。
两人行礼离开,在回去途中,千骨道
花千骨屠苏师兄,我受伤未愈,不得动用内力也就修行不了,这本七绝谱我先拿去看,背熟就给你。
屠苏点头,无甚异议。
二人逐渐走至居所,屠苏刚想进房,听到身后千骨的声音
花千骨屠苏师兄,我真的很高兴,能拜尊上为师,我到现在还是觉得在做梦一般。我出生的时候,满城鲜花尽数凋零,才得此名,我天生无泪、命格孤煞,怕连累到其他人,师兄会讨厌这样的小骨吗?
屠苏止住步伐,回头看到低下头的千骨,想到自己前世,也曾因“六亲缘薄,命主孤煞”的命格有这般担忧,不由得对眼前的千骨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只是历经一世磨难,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希望千骨也能从中走出,屠苏放轻了声音
百里屠苏不会,在我看来千骨一直是一个善良开朗的好姑娘。
花千骨真的吗,屠苏师兄?
千骨惊喜的抬头,看到屠苏冷肃的面容又有些沮丧的低下头去
花千骨可是师兄从来不会和小骨说话,也不会主动搭理小骨,难道不是讨厌小骨吗?
百里屠苏我性格如此,不善与人交流,并非讨厌你的缘故。何况你我如今皆拜在尊上座下,是师兄妹,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亲妹妹一般。
花千骨太好了,屠苏师兄不讨厌小骨就好,小骨可能干了,可以帮师兄去拿吃的上来——我问过师父,师父同意了,还可以帮师兄打扫卫生、洗衣服什么的,以后这些就都交给小骨吧。
千骨笑着说,一蹦一跳的回房间去了。
百里屠苏不必如此。
屠苏看着千骨背影,神色难得柔和了些。
是夜,屠苏正在床上打坐,突然听到一阵琴声,原不想理会,不料一会儿竟有人敲门。屠苏停了下来,开门一看正是千骨。
花千骨屠苏师兄,你听这琴声,难道是师父在弹琴?
百里屠苏应是如此。
花千骨我们去看看吧。
千骨说着,不待屠苏同意,便拉着屠苏朝琴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月色下,白子画一身白袍,坐在崖边,晚风将其头发缓缓吹动,琴声缈缈,仿若画卷。
屠苏侧耳倾听,琴音虽清丽缠绵,其中却无一丝情感,让人感觉万念俱空。焚寂剑灵本是上古琴灵,此时这琴音听来,屠苏不由觉得难受至极。明白这大抵是因为弹琴之人无心于此或是本身便无情。
百里屠苏(难道是因为师父独自一人如此般高坐于九天之上,俯瞰人间无数岁月,是以这般孤寂冷清。)
白子画乐战为对战中最经常遇到的一种,古琴为四艺之绝、八音之首,它的声音最为深邃,也最为打动人心,其他的乐器,你们明白就好,唯独古琴,你们要会弹。
察觉两人到来,白子画停下弹琴,转而问起
白子画你们可学过琴?
千骨摇头不止。
百里屠苏大抵学过。
屠苏则回道,焚寂剑灵的记忆已成为他的记忆,虽然还未实践过,但他知道他是多么熟悉这种乐器。
白子画琴房里有许多古琴,你们自去挑选一把自己喜欢的,闲时自己练习。屠苏,你先退下吧,小骨,你留下,跟我学琴。
百里屠苏是,弟子告退。
屠苏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月光下绝情殿一草一木都显得动人,他望着夜空,听着耳边隐隐传来的琴音,陷入某些久远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