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变故（2）

凤九缩在自己紫藤编成的一方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许久也不见得有丝毫的困意，可打量着外面折颜和四叔已经各自安睡，而那折颜也始终不曾慷慨大方的将那碗忘情水递过来时，凤九的心中便十分的不是滋味。

虽说折颜的十里桃林和青丘九尾狐是个几十万年的老邻居，可这么多年中能在折颜那处分一杯羹的却只有姑姑和四叔。

凤九一向便不晓得这其中的缘由，可却经常会劝慰自己觉得自己既没有姑姑生得那般好容颜也没有四叔那般会说话，所以折颜对她便没那么伤心也是对的。

左右自己今晚是没法子跟周公下棋，所幸从自己收罗的一些玩意儿中将前些年沧夷神君送给自己作为贺礼的冷暖玉棋子给找出来下一下，也免得这么好的东西被自己空扔在那儿吃灰的强不是？

可自己在那一整个柜子中寻到的却不止是这个东西，还有。。年少时自己曾做过的荒唐事。

譬如这幅画像，这是自己当年在太宸宫做狐狸时刻在自己脑子里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零零碎碎的，旧时记忆。

白凤九（阿兰若）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翻来自己从前视若珍宝的东西外，凤九发现自己对过往的那些记忆并不曾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去。相反的，反而如潮水一般一点点浮在自己的眼前。。

那些美好的不可方物的欢心和那些一个个冰冷的眼神一并都在凤九的眼前交汇着。。可偏偏，她无论想如何摆脱也毫无作用，比阿离那个小娃娃还要黏人百倍的缠着自己，如影随形。

半坐在自己的榻上，凤九只觉得被那些往事纠缠得头脑都开始不甚清明起来，手指一抬，燃了屋中的香料想去将这脑海中的东西驱一驱。

却不曾想她燃起的正是自己往日里没调成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白檀香。

“嘭！”

凤九好似一个炸药包猛然间被什么点着了后产生出一系列的反应，先是摔了那香炉、随后又重重将手中这幅画重重丢在还带着一点灰尘的地面上。。霎时便将自己的小房弄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反应过来，又俯身下去拾起那幅看着总有些别扭的画，掸去那画卷上不幸沾染上的尘土，将它又好端端地摆在自己屋子中最显眼的位置。

既然自己不愿忘记，便要将这些一并记得牢些，免得日后再重蹈今日的覆辙才是。想来自己这些日里脑子也是烧得顶糊涂的，不过从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事，何必要一直耽于往昔？

白凤九（阿兰若）为一段情伤弄得如此狼狈，哪里对得上姑姑往日里的那些提携教导？自该去抄一百遍清心咒才不枉费长辈的教诲。

百遍清心咒才不枉费长辈的教诲。”

可凤九却忘了，当年她自家姑姑白浅在面对自己的命定之人时是何等的伤情，又是何等的锥心刺骨？

所谓伤情，不过是手中日日把玩的一朵桃花在某一天某一时忽然觉得没平日里的好，便觉得它变了。

可变的真的是它？还是看它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