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梦 ☞《乞丐怀珠》
chapter3
我讨厌那种目光,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他的眼睛又扫向了我,我看到了他目光里的惊艳,那双眼又被兴奋所替代。
他摸了摸龙非离的手,指着我问:“这个少年是谁啊?”
龙非离清俊的脸一黑,转头瞪了他一眼,说:“他,你休要妄想。”
我不懂龙非离说的休要妄想是什么意思,他继续问那个男人,龙瑾找到了没有。
那个男人拍了拍龙非离的手背说:“放心吧,心肝宝贝!马上就有消息了!他肯定亲自交给你手上,你呢,肯定早晚都得给我。既然是早晚的事,不如今夜我们就……”
龙非离皱眉,抽回手:“见龙瑾,再谈。”
男人咯咯地笑,说,好,没问题,这才转身离开。
临了的时候,又看了我一眼,眼底除了兴奋还有浴火,我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龙非离与他的交易竟是这样,他是有多恨龙瑾,才心甘情愿的出卖自己的身体去报仇。
我只觉痛心疾首,再次苦口婆心的劝龙非离跟我走。
但他却一意孤行,不肯回头,我已经无法在他的眼里看见初见时的纯净。
我准备强行剥离他的神识带出,却被他识破,为师的却被徒弟所挟制。
龙非离扣住了我的手腕,警告我:“师父,我尊敬你,感激你,但不代表我理解你的做法。”
我问他,我的做法怎么样?
他说,你凭什么成全龙瑾用一场噩梦断了因果,从此心安理得的去活着。
我凭什么?我凭我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是非因果。
“斐然,凡事有因必有果的,你今生被龙瑾所害,那你就不想想前世,你如何对龙瑾吗?”
龙非离说,我不想,我只想他千刀万剐。
我怒不可遏,这臭小子,真的是冥顽不灵,亏我还夸他聪慧,原来是个糊涂蛋。
龙非离将我拖进了房间,准备用绳子将我绑住,我哭笑不得,这傻小子是以为他的师父是个凡夫俗子吗?
我提醒道:“阿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师父好像不是个凡人?”
龙非离噢了一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将布条扔了。
然后,在我得意洋洋的时候,他用捆魔索将我的手绑在了一起。
我盯着捆魔索,彻底的傻了眼,我又栽在了凡人手里。
龙非离坐在我身边,低头沉默了很久,我也懒得挣扎。
他突然开口问我:“师父,你对谁心动过吗?”
我眼光不爽的扫了他一眼,心当然动过,一直在动啊。
怎么没动过,没动过,人不是就死了吗?
我现在生气他,一想到他要用那么愚蠢的方法去报仇,就恨不得剐了他。
早知道,当年就不救他了,让他胎死腹中算了。
龙非离见我不回话,继续说:“师父,有没有人说过,你像天上的神仙一样好看。”
我撇撇嘴,小声嘟囔道:不削你说,你娘早就说过了,还缺你这张嘴吗?
龙非离听到我的嘟囔,突然轻轻一笑,说:“我这样选择,不后悔。但我不想自己的第一次交给那些晦气的东西。”
我没听懂龙非离的话,继续劝谏:“那你就乖乖的跟我回去,好端端的放弃新生,要做人家身下的玩物,你是当年做禁脔做习惯了吗?”
龙非离听后怒吼一声,说他没有,绯红着脸,忌讳我说禁脔这个词。
我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开始讲故事给他听。
二战时期,日军侵略了缅甸的一个村庄,将那里的村民都抓了起来。
其中有两个日本军官见俘虏里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就起了歹意,将她带走了。
他们不止轮番侮辱了她,还叫来了兄弟们一同享用,不论那那个女孩怎么求饶,他们都置若罔闻。
而那个女孩,当年才十三岁,她整整被日军困了十三年,沦为他们的玩物整整十三年。
她怀了一次又一次的孩子,怀孕期间还被迫承欢,那些孩子都胎死腹中。
后来,他们玩腻了那个姑娘,开始玩起了残忍的杀人游戏。
其中一个军官喜欢射箭,他们就比赛,看谁能蒙着眼射中姑娘的眼,结果可想而知。
后来,姑娘死了,卒年二十三,死时怀有身孕五个月,而她的死状,是蜂窝,是万箭穿心。
龙非离听完我的故事,倒吸了一口气,一双浅色的眸紧盯着我,却不敢开口问。
我说,龙非离,你听懂了吗?
他嘴硬,苍白的唇,说,我不懂。
我知道他已经听懂了,相比之下,那个姑娘受的折磨,比他和隐香所受,轻太多了。
龙瑾那一世,就是那个可怜的姑娘,而那丧心病狂的日军军官,正是龙非离和隐香。
谁能判定谁是谁非,谁对谁错,谁欠谁更多,谁又该千刀万剐。
龙非离紧紧的掐住拳头,我知道他正在人天交战,加了一把猛火:“龙非离,就让那些过往葬在这噩梦里吧,断了来世的因缘,你们互不相欠,从此干净利落的轮回,不好吗?”
龙非离沉默良久,舒展了拳头,转过头,盯着我许久。
我警惕的看着他,直觉不是太好,他的眼神有些凶残,不似婴儿时的纯净,也不似初见时的干净。
我从他此刻的眼眸里看到了那日军军官猥亵猖狂的脸。
而我,造梦的神算子,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自己的命运会是这样的。
龙非离发狂的将那些心中的怨恨,还有暗藏了一世又一世的晦暗种子激发了出来。
我无力的承着他的发泄,心底抗拒,却只能任他摆布,我连求饶都不屑。
这就是一场梦而已,时辰一过,我就会从梦中醒来,我又何须哭哭啼啼。
何况,龙非离还算不泯天性,没有对我鱼肉刀割,反倒是出奇的温柔。
一场云雨过后,龙非离绯红着脸替我擦身,我别过头,懒得看他的脸。
我听见龙非离说:“龙瑾,我必须杀。你既然说,我是那个禽兽不如的日军,那么我活该灰飞烟灭在这噩梦里。而龙瑾也活该陪我一起永无出期。”
我蠕了蠕嘴,想说,混账,还在执迷不悟。
但我实在是没有了气力,而我正在努力的解开困魔锁,不敢轻易分心。
他替我穿戴好衣服,手在我的胸前轻轻的压了压衣襟,像我经常给林斐然整理衣襟一样,温柔细心而又充满了欢喜。
他说:“我送你出梦境,你别再进来了。”
岂有此理,他这样对我,还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大义凛然的,是当我全然没能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