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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吞没了整座城.

　　包括一条晃着暗灯的小巷.

　　路遥从地上爬起.

　　膝盖上的伤更严重了.已是皮开肉绽.

　　但此刻她却失去了痛感.

　　她狼狈地扶墙站起.

　　拾起地上散落的创口贴.

　　直到最后一张创可贴被扔入塑料袋里.

　　她面上没有表情.

　　只是微微倾身.把贴着伤口黏在凝血上的裤袜组织一点点撕开.

　　身后黄明昊抬起眼.他看见路遥蹒跚的步伐.

黄明昊喂.

　　他的声音低低地盘旋在巷子里.

　　路遥简单处理伤口后.感到小腿有些痛得发麻.

　　她听见了黄明昊的声音.嘴角溢出一声轻笑.

路遥呵.

　　随后.路遥猛地回过脸.她扯起袖子.在嘴上狠狠地擦着.

　　像是要做给黄明昊看似的.她边擦边露出厌恶的表情.

　　黄明昊一声不响.看着她红着眼眶.

　　他有那么一刻.是想说对不起的.但是他还是沉默着.做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懦夫.

　　路遥擦得人中处火辣辣地疼.她面对着沉默的少年.眼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永远地落下去了.

　　很快消失殆尽.

男同学路遥.你腿怎么了.

　　下了课.隔壁桌男生看见路遥行动有些不便.关心地问道.

　　路遥扯了扯嘴角.想回应对方的关心.

　　可没待她开口.一道尖厉的女声在耳后响起.

女生哟.路遥在呢啊.

女生昨晚上不是被二中的林子生钓的吗.

女生被.干.得爽吗？

　　路遥瞳孔猛缩.

　　女生的最后两个字尾音轻蔑地挑起.

　　那口气像极了一个人.

　　下一秒.教室里清清楚楚响起一声巴掌.夹着女生的利叫.

路遥你在胡说什么！

　　路遥失去理智的眼里涌动着愤怒.

女生你居然打我？

女生你这个贱婊.子.成天就知道使些手段勾引男人的贱.人.

　　女生捂着脸.咬牙切齿地看着路遥.

女生你敢打我.阿昊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女生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极了他.

　　果然.还是他.黄明昊.

　　路遥沉了眸.她感到.手心刚刚贴合皮肤的地方钻着心地痛.

路遥妈妈喂.

路遥妈妈喂.遥遥.

路遥妈妈妈妈下个星期回来一趟.

路遥哦.

路遥妈妈这一回回来是要把你接走的.

路遥什么？

路遥妈妈接你去国外上学.

路遥为什么.

路遥妈妈我和你爸爸离婚了.

路遥妈妈你爸爸回国了.法律把你判给我了.

路遥哦.怎么.嫌弃？

路遥妈妈没有啊.遥遥.妈妈很想你的.

路遥别讲这没用的.

路遥具体什么时候走.

路遥妈妈转学手续已经给你办好了.

路遥妈妈下个星期一我回来接你.

路遥妈妈顺便把你现在住的这套老公寓卖掉.

路遥哦.

路遥我期待着呢.

　　路遥趁着电话那头还没开始伤春悲秋就把电话挂了.

　　十年了.她早已养成习惯.

　　毕竟她对这个地方失望透了.

　　一周后.

　　路遥放学后迟走.

　　她正收拾着东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抬起了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教室.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教室最后面那个座位上.不到两秒便又离开.

　　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学了.

　　单元楼里也没听到他的声响.

　　路遥顿了一下.

　　又垂下头继续收拾东西.

　　回到家.

　　她意料之中的热气蒸腾.

　　她妈回来了.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和跳着愉悦的歌声.

　　她扯动嘴角.

　　浮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路遥你一回来就洗澡？

　　浴室里的歌声戛然而止.

路遥妈妈啊…是遥遥吗.

路遥妈妈妈妈看这里不大干净.灰尘多.身上不舒服就洗把澡.

路遥那我晚饭呢.

　　路遥自嘲似的笑了笑.

　　她今天特意回来迟了.就是指望回家就有饭吃.

　　可就看现在这情况.

　　她有个屁的指望.

　　浴室里如她所料陷入了沉默.

　　不用多想肯定是忘了.

　　路遥心里没来由地烦躁.

路遥别想理由搪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浴室里的女人的声音蒙着一层水雾.

　　听不真切.

路遥妈妈哎呀…对不起啊.遥遥.

　　路遥没说话.

　　两人间的空气陌生.好一会儿的安静.只有水声在流.

路遥妈妈那个.楼上不是住着个小男孩子吗.要不然你去他家问问.

路遥妈妈你俩关系一直不错的啊.

　　女人的声音复又响起.

　　路遥心里建设又一次失败.

　　她只觉得白日里那种冲破堤坝的愤怒又到来了.此刻正在她血液里叫嚣翻涌.

路遥几年没回来.回来一次还让我去人家蹭饭.

路遥真亏你想的到啊.

路遥亲爱的路遥妈妈.

　　她的声线失去了情感.

　　随之而来的.

　　是她摔门离去的声音.

　　浴室里的女人关掉了水龙头.

　　彻底没了声音.

　　路遥把书包从身上扯下.

　　甩进废品堆里.

路遥真他.妈恶心！

　　她冲着楼道里的一堆废品骂着.

　　粗鄙的语言刺激着大脑.眼泪失去控制.决堤了.

　　终于等她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感到无力.

　　腹中的饥饿感吞噬着神经.使她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黄明昊终于消停了.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出现在楼梯拐角处.

　　路遥一惊.回过脸仰起头.

路遥你……你在这里站多久了.

　　是黄明昊.

　　那个立于暗处.神色不清的少年笑了一声.

黄明昊哼.

黄明昊要不是你妈让我带你吃饭.

黄明昊你以为我会来找你.

　　又是那个女人.

　　路遥暗了暗眸.

黄明昊怎么.还要我请你.

　　黄明昊的声音没有波澜.

　　路遥饿得实在不行.

　　她一时间忘记了其他乱七八糟的.颤颤地站起.

　　清亮的眸子望向了黄明昊.

　　她顾不及其他的.

　　狼吞虎咽地吃着.

　　很快.一碗饭见了底.

　　黄明昊坐在沙发上.手握着遥控器换着台.也不出声.

　　两人间保持着奇怪的沉默.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路遥知道不是自己的.只是低头拨着碗里剩余的米粒.

黄明昊喂.

　　黄明昊蹙着眉接电话.

黄明昊你打错人了.

　　他听了一会儿.脸上神色微变.却还是对电话那头这样道.

　　路遥仍是低着头用筷子戳碗底.

　　她为她刚刚吃饭没个正形的行为感到尴尬.

　　她站起身.想回家了.

　　正欲开口.手机铃声又响了.

　　这回.黄明昊开了免提.

黄明昊妈妈喂.是昊昊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黄明昊脸上是戏谑的神色.

黄明昊干什么.

黄明昊妈妈昊昊啊.

黄明昊妈妈刚刚我打你电话你怎么说打错人了呢.

　　黄明昊另一只手握着遥控器.仍在不停换台.

黄明昊我不认识您.

黄明昊您哪位.

黄明昊妈妈我是你妈妈啊.

　　黄明昊没答话.

黄明昊妈妈昊昊.我这个月寄给你的生活费收到没.

黄明昊妈妈妈妈最近手头紧.可能会寄少一点.

黄明昊妈妈谅解一下妈妈.好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夹杂了乞求.

　　黄明昊不说话.他倏地站起.直直转身向路遥走来.

　　路遥看着黄明昊晦暗不明的神色.抑制不住地想往后退.

黄明昊是吗.

黄明昊您知道.我把您寄给我的生活费都用在哪里吗.

　　黄明昊嘴角的笑意不善.直逼路遥.

　　电话那头的中年女人静静地等待黄明昊的下文.

　　黄明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路遥面前抓住路遥的肩直按在墙上.

　　他不顾路遥挣扎和警告的眼神.对着电话留下一句.

黄明昊亲爱的母亲.

黄明昊您听好了.

　　下一秒即扔掉了手机.

　　路遥在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黄明昊面前没有还手之力.

　　她奋力想挣脱黄明昊钳制的手.

　　心头翻涌着不安.

　　黄明昊凑近路遥的耳朵.声音像呼吸一般轻而飘渺.

黄明昊你不是挺喜欢吗.

黄明昊那就表现好一点.

　　还没等路遥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黄明昊就侵上身吻住了路遥的唇.

江景明新年快乐呀！

江景明昨天没更，忘了请假啦，对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