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君归时

在常霁同意带他同行之后，薛洋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道长，我们以后去哪？”

他再没提过回义城的事情，更似乎义城从没存在过一般。

“我想先去长冥坡，跟朋友告别。”

薛洋在旁边煮汤，听到朋友二字，脸色有些不悦:“什么朋友？”

常霁靠着墙，久久才应了一句:“老朋友。”

“他以后会和我们一起吗？”

常霁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薛洋似乎很高兴，拿碗给他盛了汤，还把仅有的馒头也递给了他。

薛洋带着他来到长冥坡。

这地方早已与数年前判若两地。

从前是荒山，如今倒更像是深山。

葱葱郁郁，层峦叠嶂。

薛洋背着他找了很久，才找到常遇的坟头。

坟后那棵树，如今已成合抱之木。

这个时节，树上的叶子仍旧青翠，落下一大片余荫。

常霁独自走过去，薛洋就立在远处看着他。

当年，他便是从此处坠下，如今再次回到这里，胸中五味杂陈。

还好，常遇在这里，让他格外心安。

他在他坟前一直立着，薛洋便去林子里给他摘野果去了。

想了半天，他还是伸手将常遇的金丝佩剑从旁边挖了出来。

当初他埋的时候，便未曾将他的佩剑同他埋在一起，他想着有朝一日要带着它，就如同常遇还跟在他身边一样。

剑挖出来了。

尽管埋了那么多年，但还跟从前一样。

他庆幸自己当初给他选了这把上等好剑。

当时那铸剑师还说这剑灵气十足，让他留作自用，可他那时哪里想使剑？便直接送给了常遇。

还交代他好好练功，以后要一直保护他。

果然，他做到了。

常遇于他，既像朋友，更像是兄长，可这世间，再不会有他。

他苦笑，伸手摸了摸剑身。

“常霁……”忽然，身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常霁一怔。

继而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景仪，你说他是常霁？他不是已经……”

“这里埋着常遇，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来。”

“他眼睛怎么了？”

“……”

常霁听到这两个声音在自己身旁交谈，心中恍若排山倒海一般，欣喜苦涩全都涌到喉咙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眼泪从他眼眶里滑出来，他将他们二人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蓝景仪看着他，缓缓道:“他来带走常遇的剑，是要离开了……”

“景仪，我们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不知道……”

眼泪直接将白绫浸透。

“他哭了……”蓝景仪说着就走过去，只是他身体透明，无人能瞧见他……

“常霁，”蓝景仪蹲在他旁边，试图安慰他，“别哭了……”

“景仪，他听不见咱们说话……”

常霁缓缓转过头，泣不成声，半晌，才唤出一个名字:“蓝景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