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风云(一)

“大老爷。”

“大老爷好。”

回了沈家的沈耀光总算是将悬着的一颗心稳稳地落了地，就是现在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着实有失体统。

“好久不见~”

沈耀光看见迎面匆匆赶来的贴身侍女，便直接上前挑逗了一下她。

“给我打些水来，我要更衣。”

“是~”

春梅从小就在沈家庄里干活，刚来时就十分的灵巧可爱，如今小妮子长大了，也越发地漂亮，尤其是害羞时这般青春萌动的娇俏可人。当然，沈耀光可是一个有老婆孩子的人。他也知道玩归玩，不能把事儿给闹大了，否则他那母老虎似的老婆还不得吃了他!

“诶，老夫人在吗？”

沈耀光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春梅。

“嗯，大夫人正陪着老夫人在院里赏花呢！”

春梅的脸颊微微泛红，陷入爱河的少女大都喜欢这样，把藏不住的小心思尽写在了脸上。

“知道了。”

沈耀光只是打发式地朝春梅笑了笑，可春梅却因为这个高兴了许久，愣在原地一直对着空气傻笑。

穿过几个走廊转角，沈耀光果然在大院里看到了母亲和妻子，二人还有说有笑的。

“妈。”

沈耀光假意是受了些伤的样子。

“耀光!”

“老公!”

果然，一见到沈耀光这副落魄模样，两个至亲之人都急忙地跑到他身边，围着他担心地问个不停。

“儿啊，你怎么成这样了？”

“是啊，老公，你伤的严重吗？哪里不舒服？”

沈耀光看了一眼妻子，便有些欲言又止的。

“婆婆，儿媳就先去叫吴大夫去了。”

妻子何玉自然是懂事儿的，知道沈耀光要同婆婆商量要事，便自己找了个借口好离开。

沈氏没有回答她，只是点了点头。

见儿媳离得远些了，沈氏便也忍不住地问沈耀光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没见着张仙儿？”

按照沈氏的想法，虽然那地方有些危险，但只要沈耀光找着了人，张仙儿就绝不可能让他出事儿。可如今呢，自己儿子受了挺严重的伤，估摸着是张仙儿不在。而当初自己竟然漏了这么一点!害得儿子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见着了，但是我在回来的时候被那里的一些鬼给围困住了，本来以为就要交代在那儿了，谁知道一觉醒来就躺在了棺材里，我身上也只是有几处轻伤罢了。”

沈耀光有意无意地暗示着沈氏，你儿子被欺负了，你看这要咋办吧。

沈氏一听，当场就急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两手空着去!”

“妈，别气了，至少孙德高那群人已经死了。”沈耀光扶住了沈氏，到底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了，总不好弄得她血压一高，出了事儿，“不过您究竟和她在密谋什么，怎么连我们几个兄弟都瞒着？”

沈氏左右看了几眼，确认四下里没人后，这才压低了嗓音:“你们呢，也别怪我没早说出来，因为这事儿太大，要是被发现了，搞不好我们沈家就都被我牵扯下去了。”

沈氏推搡了一下鼻梁上的老花镜，又拿起了边上的剪子，给院里剩下还没修剪的花儿给修整一下。

“这事儿呢，还得从长老那辈说起。那个时候，还没什么五大世家，只有一个唐家在道术界声名显赫，而且做到一家独大。正因为唐家在那时是唯一一个真正继承道统的世家大族，所以四海内慕名而来的学者数不胜数。起初唐氏也坚持技不外传的传统，但当时唐家的当家主母林紫幽心善，希望能将祖上先辈们传承下来的道术发扬，好让更多的人能够自保和保护他人，共同维护阴阳界的平衡。于是，便破开先例，广纳学士，根据大家的资质兴趣，辅以法阵、符篆术法，机关设计与破解，法器建造，以及炼制丹药的秘技等等。”

沈耀光越听越糊涂了，这不是现在五大世家分别所擅长的东西么？

“没错!如今的五大长老，哦，不!是四大长老，都是唐氏的弟子，也是当年叛变唐家的那几个人。”

知子莫若母，沈氏自是知道儿子不是不理解，只是……不愿相信那种事实罢了。

看着沈耀光沉默了，沈氏继续说道。

“可是呢，唐家家主唐宪宗根本没有想到，在他收进来的徒弟里，曾经最引以为傲的那五个，恰恰是最后逼死自己，迫害唐氏家族的罪魁祸首。”

沈氏的面容微微一恸:“大徒弟萧复生善符篆术法，却觊觎上了唐宪宗的儿媳，唐明义的妻子；二徒弟孙礼博本是盗墓世家出身，后又习以机关术法，却同外国人串通一气，毁了多座千年古墓，盗卖稀世珍宝；三徒弟王羌喜欢法器是真，但却不走正道途径获取，反而盗取他人法宝，如有不从，便手刃他人；四徒弟沈新河主修法阵，平日里不争不抢的，可以说，他是属于中立派，不过最后还是加入了这五人帮里；五徒弟欧阳茗醉心丹药，一直以来妄想长生不老，后来被其他人挑唆，以为唐氏真有长生之法，便跟着一同‘讨伐’唐氏了。”

沈耀光搀扶着沈氏，在院内的凉亭下坐了下来。

“尽管这五个徒弟提前使诈，却依旧和唐家僵持着。斗法持续了一天一夜，最后唐宪宗被迫遣散所有人，只留下他的妻子一同拼死抵抗。当然，最后还是死了很多人……”

因为从小到大，包括他在内的道术界的人一向都以五位长老为尊。如今却听到这档子陈年旧事，反而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了。

“唐宪宗膝下两女一子，这张仙儿本名——唐菁，便是他的其中一个女儿。出事后的一天，外出任务的她看到家里一片惨状，本想报仇却没有能力，最后……选择了轻生。不过，也因此机缘，她结识了一些下面的人，还获得重生的机会。为了报仇雪恨，她抛弃了原本的正道，自创鬼道，修炼邪术。”

“那长老……”沈耀光的语气顿时弱了下来。这个被尊称为长老的人，其实也是他的亲爷爷啊！虽然他和母亲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母亲应该不至于去陷害自家人吧？

“长老这事儿是我做的。”

沈耀光看母亲那双阴沉含怒的脸，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也长大了，但有些事情是老一辈的恩怨，我不想让你们去承担，去纠结。”

说着说着，沈氏便起身，沈耀光正准备前去搀扶，可这次，沈氏只是摆了摆手，就此离开了。

沈耀光听长者说过，当年唐氏确实威名远扬，只是在崂山一役过后，就此除名道术界。如今，五大世家崛起，可我们作为其中一大家族的沈家，却要联合外人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