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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孩子(五)

笛拉雅之泪

“你放了她!我愿意留下来。”

布鲁斯在原地挣扎着,还是没法挣脱身上的绳索。

“别想耍什么花样,小鬼!”男人又拿出了那把短刃,在布鲁斯面前挥舞着。刀面反射正中央的大灯灯光,显露出刀尖的锋锐,刺眼。

“你不是要玩游戏吗?我陪你。”

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很可惜,我不想玩了。”

说着便一手拎着一个,轻松地朝边上的一扇门走去。

看样子是一个地下室。布鲁斯知道,要是下了地下室,他们两个准是跑不掉,可现在也没法不下地下室。

“吱呀——”

男人打开了那扇门。随即,一大股更为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弄得被提在半空中的布鲁斯不得不干呕起来。

“欢迎来到我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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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哒!”

男人点开了地下室里的灯,刹那间,罪恶的烟雾满溢出了牢笼,在两人的眼前暴露无遗。

“哦,我忘记收拾了,瞧我这记性!”

男人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俩孩子,急急忙忙地到案桌前收拾上次未处理的血迹,器官。

这个地下室也比一般的来得大。整个地下室可以说只有一间,但是也可以说是两间。因为中间有一大块玻璃墙隔离出一片“净土”。

相比其他满是灰尘,血渍,积水,废料,垃圾等东西,这片“净土”绝对拥有非常良好的环境。什么绒毛地毯,还有许多十分高贵的装饰。这两个地方,仿佛一个天堂,一处地狱。

当然,隔间里面的那些漂亮精致的,能享受如此待遇的玩偶恐怕也不是一般的玩偶,也许已经是尸体了。

“来吧,让我把你们体内的器官给清掉,然后,再打上一针这东西。”那男人笑得越发变态,手里握着那瓶不知名的药水悬在半空中轻轻地摇晃着。

“最后,你们就能像他们……”男人指了指隔间的那堆玩偶,又信誓旦旦地说道:“哦不!你们将会荣幸地登上‘仙女号’,又或许,你们将成为至今为止最美的人体娃娃!哈哈——”

“疯了!真是疯了!”

布鲁斯简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疯子!这样下去,自己根本没办法撑到救援的人来,就已经是这里尸体中的一个了。怎么办?难道……今天真得死在这?

“哈~”

一直沉默着的笛拉雅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由于那个男人也没觉得一个半大的小女孩能从他手里逃走,也就没有再给她捆上。

“拿漂亮的孩子去制作所谓的娃娃,以此来满足你们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私欲,还真是变态啊!”

笛拉雅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眼里闪过一丝媚意。

那男人对笛拉雅越发感到兴趣,且不说没有人见到这种场景还能临危不惧的,就算是他,也从没见过一个小姑娘在言行举止间,能有成年罪犯女性才会有的那种——成熟,性感的感觉。

“啪!啪!啪!”

男人轻轻地拍打双手:“有趣!”

“你不是要解剖吗?那就快点吧!”笛拉雅的语气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面对笛拉雅这一连串的反常行为,不止是布鲁斯,就连那个男人也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踌躇了一会儿,男人才迟疑地松了口:“慢着,我忽然又想玩捉迷藏了。”

“怎么样?”那男人很享受自己的猎物临死前拼命挣扎的模样,而且他相信,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有人不会感到恐惧,绝望。何况,那还只是一个孩子!

“笛拉雅,不要答应他!”布鲁斯连忙劝阻道。

“呵~”

笛拉雅的笑声让那男人不禁感到阵阵寒意。

“好啊!我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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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楼道,漏水的下水管,满是灰尘的杂物间,恐怕没有谁,会比这个男人更熟悉这里的一切。

“你确定想好了?”男人露出了更为阴暗的表情,不过他得到的回应,也只不过是笛拉雅漠然冷淡的面容。

“不要弄伤自己,否则——你的下场就会像他那样!”男人指了指楼下的萨提的尸体。不过,笛拉雅依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30”

“29”

“28”

“……”

男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旋着,在万籁俱寂下,更显得幽森恐怖。

“3~”

“2~”

“1~”

“0~”

“我来了~”

就像往常的狩猎形式一样,哪怕是一间间地找下去,男人也总能抓住这些存有侥幸心理的小猫。

“在哪呢?我可爱的小宝贝~”

忽然,男人总觉得背后传来声声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男人的心里不禁暗自窃喜,之前也不是没有孩子耍小聪明,以为远远地跟在我后面就不会被找到。于是,他猛然转头,却发现走廊上依旧是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个人!

男人没有死心,他折回去又一间一间地往前找,可依旧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哒哒哒!”

就在男人疑惑着是否自己看错了的时候,又发现了他所待的房间外飞速闪过了一个孩童的身影。

那男人立即冲了出去,却又什么也没看到。

“你在搞什么鬼!”男人感觉自己被玩弄了,有些气急败坏。

也是,这哪是游戏,分明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啊!哪有捉迷藏还故意给对方留下被抓住的可能性。

“呼~呼~呼~”

也许是风声,但在那男人看来,这更像是孩童哭泣时的声音。“或许,那姑娘被吓哭了?”

男人寻声找去。果然!在一间杂物房里看见了一个小姑娘。“只是……这姑娘之前穿的不是红裙?现在怎么又变成了白裙子,是我记错了?”

“我找到你了!”

为表示自己才是那个获胜者,男人特意上前拍了一下那个蹲在地上的姑娘。

男人正想又一番狂妄地大笑,却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也没有料到,转过头来的并不是之前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而是一个没有眼睛的怪物!

“啊!”男人被吓得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因尔特先生。”那个没有眼睛的怪物用甜美的嗓音无辜地问着那个男人。

“啊,你是被我的眼睛吓到了吗?”

那个没有眼睛的怪物,轻轻地触摸自己的眼睛,使得原本干净的小手粘上了丝丝血肉。

“你忘了吗?在维利托里的时候,你嫌弃我的眼睛不够漂亮,就在制作时挖掉并且重新安装了啊!”

“你是……詹妮丝?”男人颤颤地说了一句。他的确记得,在维利托里,是有这么一个女孩子也死在他的手上。

“你居然还记得啊!”那没有双眼的怪物露出了诡异的惊喜之色。

“诶,说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像不见了……”

那男人已经忘了自己身上还有手枪和刀具,现在他只想趁着怪物没有察觉的时候偷偷溜走。然而,不想那怪物突然就变了脸色。

“因尔特先生,你知道我的眼睛在哪吗?”怪物死死地抓住了男人的裤脚。废了一番力气,男人才挣脱开,立马冲了出去。

“嘻嘻,因尔特先生~”

扶着墙还惊魂未定的男人又听到了耳畔传来的声声叹息,他转头看去,一张阴容正紧紧地贴着他的脸!

“啊——”

男人滚下了半截楼梯,倒在了转角的楼梯口,身上的手枪顺着大口袋掉了出来。

“英西卡!你……不是死在了尔普小镇吗?”男人四肢瘫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嘻嘻!”

面前这个男孩子的头盖骨上有了一个窟窿,应和着忽闪忽闪的楼道灯光显得越发的可怕。

“我好疼啊!”

男人记得,自己在尔普小镇时的工作室才有这样的楼道,那自己现在看到的应该都是幻觉才是!

男人朝着男孩疯喊:“你们都是假的!别想吓到我,这一切都是幻觉!”男人迅速捡起一旁的手枪,“砰!砰!砰!”连续三声响遍整个仓库。

不过很可惜,男人的恐吓不仅对那个男孩儿没有丝毫的威胁性,反而在他的身边还出现了更多的小孩子。

男人见眼前这么的邪门,就死命地朝楼下跑,还时不时地往追在身后的怪物发弹。没一会儿,身上的子弹也都没了,他也只得仍得手枪,疯狂地继续跑。可是不论下了多少阶梯,他始终没法到下一楼。

“哈!哈!哈……”

男人实在跑不动了,只能在原地蹲守着,反正自己跑了这么久,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也追不上了。他瞟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却发现表被蹭出了许多刮痕。

“啧!居然坏了。”

男人连续拍了几下表,可它始终没有再转动,也只能随便把表给扔到墙角。

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死寂的环境下,男人反而能够坦然地回想起自己之前犯下的案子。

男人掰着手指头,在心里默念着:“43。”

是的,曾经有43个无辜的生命葬送在他的手上。后悔?恐怕他已经麻木了,反而享受这种折辱他人的感觉。

“来玩捉迷藏吧~”

男人再次听到了这种幽幽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立马连滚带爬往楼下狂奔。

可是这次不论他跑多快,都无法甩开那东西,身后的声音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找到你了!嘻嘻~”

男人仿佛看到了楼道的尽头,他直接破门而出,竟然就来到了那个废弃工厂的一楼。男人有些庆幸,只要跑出去,可能就有活命的机会了!没错,得拼命跑!

可是事与愿违,那男人总感觉自己的双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根本没办法继续前进。明明就只差这几步的距离了!他伸长了双臂,使劲往大门的方向扑腾,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

这时,一旁的锯子突然凭空飘起,晃晃荡荡地朝着男人飞来。男人已经没法儿维持语言神经中枢的正常运转,他只想拼命地缩回那只缩不回的手臂。

“啊——”

很遗憾,男人并没能保住自己的手臂。锋利的齿轮在极速地转动,使得切口处的血花四处飞溅。一瞬间,那手臂便不再属于他身体中的一部分。

“嘻嘻哈哈……”

男人因剧烈疼痛和失血过多而晕厥了过去,在最后一眼里,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孩子,那些正欢快地蚕食着他的身体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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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四肢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这些还意犹未尽的小鬼却突然收了手,还恭恭敬敬地退到两边。

原来,是笛拉雅。只见她一身血色红裙款款而来,走到众鬼中间,小指一勾,便得到了那个男人的魂魄。

其实,在笛拉雅第一次见到这男人时,就已经十分渴望得到他了!道统中有个说法:“阴体招阴,阳体避阴,甚乃克阴。”本来这男人所具备的纯阳之体是道法界不可多得的有缘人,不过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身上背着那么多条人命,脚上也被那么多的鬼娃娃扯住,身上的阳气早被那些阴气给侵蚀殆尽了。这么一来,对笛拉雅来说,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补品啊!

“你们该离开了。”享受了一餐美食的笛拉雅心情大好,说话都便得温柔了一点。

小鬼们自然是懂规矩的,倒也听话,一个转身便老老实实离开了。

“吱呀——”

地下室的木门再次被打开了。不过这次,布鲁斯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看到了,笛拉雅活下来了。

“你没受伤吧?”

笛拉雅上下打量了布鲁斯几眼,接着只是默默地帮布鲁斯解开了绳索。

“嘶!”

“怎么了?”布鲁斯看见笛拉雅捂着脚踝,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就觉得她是受伤了。

“还好吗?”布鲁斯轻轻帮笛拉雅揉捏她所指的疼痛之处。

“走不了了。”

恐怕再也没有比笛拉雅更奇怪的人了吧,明明刚才走过来时还好好的,突然就脚拐,还有,求人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

“我背你?”

布鲁斯总是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向笛拉雅问那个男人情况的必要了。他背上笛拉雅,一步步迈上了阶梯,心里反而很踏实。

忽然,布鲁斯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并不明白,笛拉雅为什么要遮住他的双眼,但却也没有抵触她。

“不要斜视,相信我。”

布鲁斯只觉得耳畔边有些痒痒的,心里好像还有点……开心。

笛拉雅回头望着那团血肉模糊的残骸,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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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报道一则消息,近日发生的几起儿童失踪案件再度升级,据警方消息,此案件涉及国内多地幼童剖尸案,现已交由国家级相关部门处理。而派克警长在此次案情中成功破案,捉到相关犯罪嫌疑人。其中幕后主使者死亡原因未明,但从调查报告中指出,其身份是××集团著名总助……”

布鲁斯看着玛利亚新买的电视机,黑白的色彩倒也不影响观看收听的效果。

“哔——”

正看得专心致志的布鲁斯发现电视机突然就黑屏了。

“妈妈,为什么关了我的电视机?”

玛利亚将切好的水果端放在桌上,指责布鲁斯:“以后如果再要去同学家留宿要同我说一下,你不知道我会很担心的吗?”

“我明白,妈妈。”

“哎,你呀!关键还拉着笛拉雅到处晃,这外面不太安全。”玛利亚看着布鲁斯一脸的诚恳也不好再说他什么。而且,总感觉他似乎……成熟稳重了些。

“对了,你等下出去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辛瑞斯的家离这不远,隔着个不大的公园,很快就可以到了。”

“好吧,那你小心些。”

布鲁斯以去辛瑞斯家做小组活动为由,拎着包就往外跑了。实际上,他根本没去辛瑞斯的家里,而是在公园里驻足。

布鲁斯拉开了背包里的拉链,拿出了那颗闪着红光的宝石,独自坐在公园里长长的木椅上。

不知不觉中,笛拉雅便站在他的身旁,手里举着的是那天他送给她的红伞。

“你瞧你,每次都出现得那么突然。”布鲁斯打趣道。

笛拉雅没有接过布鲁斯的话。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道:“我该走了。”

就这么淡淡的几个词,却是布鲁斯一整天所纠结的事。为了不让笛拉雅离开,他甚至将手里的这颗红宝石给偷偷藏了起来,他知道,这颗宝石对她一定很重要。只要藏着它,或许……就能留住她。尽管,最后他还是将它给拿了出来。

“为什么?多住一阵子不好吗?”

笛拉雅不是一个喜欢纠缠不清的人,她索性将自己的头颅转了一个360°,让布鲁斯认清自己并不是人。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显然,他是被吓到了。可他依旧不死心,继续打趣着笛拉雅。

“你是学过魔术吗?”布鲁斯笑得一脸纯真:“又或是武术,就像这样。”

“嚯嚯嘿嘿!我打——”布鲁斯稍微比划了几下。

“我知道的,朱丽斯阿姨和我说过。”

笛拉雅也是无语,她只好直接将自己的头给摘了,提在手上,然后才又装了回去。

这次,布鲁斯被吓得目瞪口呆的。他自己也找不处什么理由可以讲这事给圆过去了,就像他无法找到充足地理由去留住想要离开点笛拉雅一样。

“Z国很美吧?”布鲁斯一脸黯然,颓废沮丧的一反常态。

“我觉得肯定是的,朱丽斯阿姨说过。”

“那我以后能去那儿找你吗?”

“那么美的地方,我也很想去呢!”

“我相信你会很欢迎我的到来,是吧?”

笛拉雅依旧是那副僵硬的表情,而没有得到回应的布鲁斯却自顾自的说着话。

暖风和煦,公园里的人影却非常的稀少,时光静化了岁月,斑驳了透过枝叶的阳光,使得少年的眼睛愈发的晶莹闪闪。

对面的江风跨过了边上地围栏,吹拂着少女飘逸的柳梢似的黑发。带着花香飞向远方,无法触碰,无法追及。

“好吧,你走吧。”

布鲁斯很是干脆地将红宝石递还给笛拉雅。

笛拉雅接过了宝石,向江边缓缓地走去。宝石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从笛拉雅伸出的手里跳动着,最后落入了慢慢流淌着的大江里。

最后一刻,笛拉雅终究是回了头。

“啧!”

笛拉雅闪现在布鲁斯的面前,一把抓过他的手。

“嘶——”

尖锐的皓齿刺穿了他那柔嫩的肌肤,鲜红的血液滴滴渗出。布鲁斯看着笛拉雅舔舐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没一会儿,却连最初的痛觉都感受不到了。反而,有些昏昏沉沉的,好累,好想睡……

迷迷糊糊中,布鲁斯看着笛拉雅在自己的眼前一点一点地消失离去,心里有说不出的不舍。

“笛拉雅,我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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