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位于郊区这个破旧的废工厂共有3层,地下一层,地上两层,但占地还是挺大的。里面大多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废铁,雨水总是从年久失修的屋顶渗进,慢慢地,一些铁片便被地上的积水,亦或是墙上的,空气中的湿气所腐蚀,最后,带上了一大片金黄金黄的锈色,就连空气中也存留着那股味道。
当然,在这偌大的废弃工厂里并非没有人。喏,这个正在走廊里狂奔的十多岁的孩子便是此处的活人之一。
“哈!哈!哈!”
看起来,这孩子并不容易,如此拼命地狂奔,像是身后有着很恐怖的怪物在追赶着他。男孩儿实在跑不动了,便随便找了一间杂物间,躲了进去。尽管,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杂物间。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今晚的月光显得十分皎洁,这个唱着生日歌的男人从被黑暗笼罩着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那雄浑铿锵的嗓音,伴随着脚上铁皮靴的硬梆与地板摩擦碰撞,总是发出规律,清脆的“哒哒”声,很是好听。不过,事实并非如此和谐。
“哈啾!”
许是入秋加上入夜的原因,男人没能及时多穿件夹克,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哈啾!哈啾!”
男人用食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然后便拿出了带有金丝的烟卷,抡了几下打火机,点着后便“吧嗒吧嗒”地叼在嘴里抽了起来,看起来倒是一脸的享受。
“库巴卡,你可要躲好了,不然叔叔可是会惩罚你的。”
男人对着空气大喊了几句,随即,又把嘴里剩下的烟扔在地上,用铁皮靴狠狠地踩灭了烟头,才又开始一间一间地寻找。
呼——呼——
男孩儿躲在足够黑暗的角落里,周围有足够多的木块可以挡住他那幼小的身躯。可尽管如此,小男孩依旧将自己的呼吸声放得很轻,很轻,双眼一直盯着那没有门的门,不敢丝毫的懈怠,因为他是见过之前被找到的孩子的下场的。
窗外的风声刮得越来越大,这些声音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祝你生日快乐啊~祝你生日快乐~”
男孩虚汗直冒,不得不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臂,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能暴露!
“哒哒”
“哒哒哒哒”
尽管歌声是停了,但是男人的铁皮靴依旧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尤其对于这个处在黑暗中的男孩,对听力的敏感度更高。他的心脏几乎是跟着这时缓时急的脚步声跳动着的。
忽然,四周都静了下来。就连对方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男孩顿时慌了神。
在哪儿?他会在哪出现?拜托,上帝啊,请千万不要让他找到我!
男孩的面色越发惨白。四周安静得可怕,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心跳声,还有尽管咬着手臂,却依旧不停打颤的牙齿碰撞的声音,他都听不见,他什么也听不见。
男孩听着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估摸着那个男人已经走了,便稍稍放松了警惕,小心翼翼地扶着身旁的木块,露出了他的小脑袋向外探索。
男孩儿粗略地环视了一周,看来,那男人是真不在了。
这时,小男孩的后边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煤灯一照,黑暗中露出了一张诡异的脸。
“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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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古丽娜,17号桌的那两位先生要两份咖啡,三明治,曲奇饼……”
“好的!”
作为力格夫士小镇小有名气的朵西餐饮店里的服务生之一——玛利亚,她在这店中的日常工作之一便是在各桌间随时走动,收拾收拾桌上的遗留物。偶尔就需要她的大嗓音,才能让后厨或是前台的工作人员听到,以便及时地上传菜式。
“嘿!朱丽斯,你还在擦着你那颗珠子呢?”
玛利亚接过了古丽娜递来的装满食物的餐盘,却又别过头,跟着朱丽斯讲话。
“是。”
朱丽斯的笑容很是甜美,相对于这些西方民族,朱丽斯有着东方姑娘的独特的气质,很是令人着迷。
“是之前你遇到那件事时捡到的吗?我记得你好像说过。”
作为前台的服务生之一,古丽娜并不像其他人那么有眼力见,经常会在无意中戳中别人的痛点。
“嗷嗤!你干什么呢?”
古丽娜被玛利亚重重地拍了一下手,疼得对玛利亚粗鲁地大喊起来。
“你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古丽娜。”
被玛利亚恶狠狠的眼神瞪着的古丽娜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又犯病了,连忙对朱丽斯道歉。
“哦,亲爱的,是我的错。”
“没事,都过去了。”
朱丽斯将擦得发亮的红珠子放回了原位,再一次微笑着。尽管一想起三年前自己被拐进大青村的那事儿依旧是心有余悸,但是现在的她也渐渐尝试着走出阴影,去接受外界的美好的人和事物了。
“说真的,如果我当时也在场的话,我就这样‘咔咔’两下,卸掉他的肮脏玩意。”
玛利亚提起一旁的水果刀,在半空中比划了两下,然后又轻轻地敲了敲几下桌台。尽管她的身材有些富态,但并不是那种什么事都看得开的人,尤其是对朋友的事。
“谢谢你,玛利亚。”
朱丽斯是由衷地感谢玛利亚。因为是她,让自己重新学会信任朋友,伙伴。
“打扰了,几位女士,请问17号桌点的东西是不是可以上了?”
这位绅士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虽然他双眼一直看着玛利亚手中的餐盘,但是神态上还是露出了略微的怯色,显然,他是被玛利亚给吓着了。
玛利亚看见餐盘大写的数字“17”,十分尴尬地笑了笑,立马奔向17号桌。
“噗哈哈……”
古丽娜和朱丽斯见着玛利亚这慌慌张张的样子都忍俊不禁的。
“她总是这样,真想不到,工作上这么不靠谱的人居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是啊,没有人会想到。”
朱丽斯边按着计算器,算着账本里的数字,另一边又同古丽娜继续聊着。
“额,朱丽斯,这珠子你就放在这儿,就不怕有人偷窃吗?”古丽娜老早就想问朱丽斯这个问题了。
“没事,它其实并不值钱。”朱丽斯其实有试着将红珠子收起来,但不论多少次,第二天它总是出现在那个位置。慢慢地,朱丽斯也就不动它了。
“不过,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什么?”
朱丽斯依旧是那般认真的模样。
“就是每次客人们高高兴兴的来,吃完后就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朱丽斯停了拨动案件的右手,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身后的珠子。
“身体被掏空?或许只是因为在我们店里找到家的感觉了吧。”
古丽娜还想说点什么,朱丽斯却直接插话。
“不管怎么样,我们一直都是生意兴隆的,至少,这是好事。”
“是~”
这时,玛利亚朝她们走了过来,准备脱下身上的工作用的围裙。
“嘿,亲爱的,布鲁斯该放学了,我得赶紧下班好去接他。”
“是上次那个小家伙嘛?”古丽娜好奇地问道。
古丽娜也是刚来的,比起朱丽斯,并没有和玛利亚认识得长久。
“是的,就是他,我的儿子——布鲁斯。”
谈起自己的儿子,所有母亲应该都是那么骄傲。
“他真是非常的聪明又可爱。”
古丽娜在上次偶然见过布鲁斯,确实很不错,倒是有些想尝试做母亲的感觉了。
“布鲁斯要是听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好了,不说了,我走啦。”
玛利亚朝二人挥了挥手,准备走了。
“拜~”
“拜~”
每次到了快下班的点,大家一个溜得比一个快,尤其是店长,结果,等到最后就只剩下古丽娜和朱丽斯。于是,她俩要留下来收拾残局便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当然,店长自然会为她们补贴薪水。
“古丽娜,我们收拾一下也准备走吧。”
朱丽斯看了看手表,然后将整理好的账簿锁进柜里。
“好,我先到后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关的东西吧。”
说罢,古丽娜便钻进了后厨。
此时,店里还有两三个客人而已,朱丽斯趁着这个空闲的时间,就去收拾收拾其他桌上的残留物。
等朱丽斯收拾完,回到柜台后,却发现了那颗珠子——不见了!
朱丽斯见客人们也都走了,自己也没有想追究的心思,便一脸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事,仿佛她从未见过这颗珠子似的。
Z国有句古话:“有缘千里来相会。”如今,大概是自己与它的缘分已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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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兰迪洛是力格夫士小镇唯一的一所小学,尽管在这偏远的地区,学校的教育资源有限,但是每年总会有那么一批优秀的学生被送出小镇,前往其他更优秀的学校进修。这也是为什么玛利亚要将自己的儿子送进这所学校读书的原因。
放学的铃声还未响起,就可以看到一个身着校服的调皮小鬼,正背着校卫偷偷摸摸地翻墙,看样子,这是逃学的节奏。
“诶嘿!好的,布鲁斯,你真勇敢!你已经成功爬上这高高的校墙,现在你只需要轻轻一跳,就可以成功结束这次历险了。”
俗话说道,上墙容易,下地难。这个不守规矩的小鬼在好不容易翻上墙后,一看到地面离他脚底的距离有自己的两倍高后,便有些胆怯了。
“等等!”
忽然,小鬼看到了一抹生机。他所在的墙边有一堆的废纸板,往那儿跳下去应该不会很痛。
“好的,超人布鲁斯,就往那儿跳吧,看来,英雄终将获得胜利!”
说罢,布鲁斯便往那处纵身一跃。
“啪!”
布鲁斯重重摔在地上,看来即使有纸堆缓冲,也不好受啊。
“嗷嗤!”
布鲁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压到的左手臂,吃痛地起身。
谁知,自己还未站稳,自己便被人又给撞倒了。
“噢!”
布鲁斯感觉自己的右臂也快断了,本来还想看看是哪个笨蛋将自己撞倒的,谁知等自己睁眼后,就只瞧见对方往远处奔跑的背影,还有追在他身后的拿着警棍,带着手枪的两个白痴警察,只剩自己孤零零地跌坐在地上。
“果然,大人们都十分讨厌,都不管管我这个无辜可怜又弱小的孩子!”
布鲁斯刚想爬起来,却感觉到侧身似乎压到了些什么。
“一个红色的珠子?”
布鲁斯拿起了珠子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嘿!布鲁斯,你在干什么呢?”
这时,玛利亚也赶到了。看到跌坐在地上,还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儿子便有些生气。
布鲁斯立马将手里的红珠子藏了起来
“没什么,妈妈。”
玛利亚扶起了布鲁斯,将他身后的灰尘给拍干净,忽然意识到什么。
“布鲁斯,学校好像还没打铃吧?”
“是。”布鲁斯有些心虚。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跑出来了?”
“妈妈,我是在进行一项伟大的计划!”布鲁斯凑到玛利亚的耳边,悄悄地告诉她。
“计划?”玛利亚有些好奇。
“是的,我是超人布鲁斯,我现在已经历险成功了!你会为我高兴吗?”布鲁斯的脸上满是期待。
“你的计划就是翻墙逃学?”
“不是,是历险!”
哦,天啊,玛利亚真是被自己的儿子气得又恼又想笑的。
“听着,超人布鲁斯,我很高兴你历险成功了。”玛利亚憋住自己想笑的样子,她不想让儿子以为自己觉得他这种行为真是天真。
“但是,你得尊重老师,尊重学校,尊重自己!现在还没放学,你就是个学生,你得遵守校规。你这样做可不是超人该有的样子!”
“真的吗?”布鲁斯撅着小嘴,一脸的愧疚。
“真的!”玛利亚抚摸着布鲁斯那柔软的头发,轻吻着他的额头,安慰着。
“我知道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