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顾三水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二虎，脑袋懵得很，发了半天愣。

　　好像回过点神了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二虎随便说了句“这不是来找你嘛。”

　　“糟了！我阿爹该回来了。”顾三水后知后觉天都快黑了。

　　二虎正好顺着说：“让你乱跑，我晚饭都没吃呢，我不管你得赔我晚饭。”

　　顾三水极其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不就是想蹭饭嘛，我什么时候没给你吃过了？”

　　“哈哈哈。”二虎笑着抓了抓后脑勺。

　　回到顾三水家的时候，阿爹果然已经回来了，正在收拾渔网，顾三水去弄晚饭，二虎就帮着顾三水她爹收拾东西，收拾好东西后二虎借着帮顾三水打下手的名义偷偷在顾三水的碗边抹了一圈药，份量不大，却也足够让顾三水睡上一整天。

　　晚饭时顾三水没敢在阿爹面前谈及赵家姐姐，祭祀的事阿爹是知道的，却也无能无力，毕竟几十年来从未有人抗议过。

　　为何没有人站出来抗议？明明大家都不愿意将自家女儿推入火坑，却从来没有人抗议过，为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那些只存在于大人的口耳之间却从未亲眼见过的鬼神？

　　因为有人死了就要用活生生的人去祈求安宁？

　　用人命换来的安宁真的是安宁吗？

　　“三水，三水。”阿爹又叫了她两遍，“好好吃饭，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顾三水慌忙回过神来，看着碗里的饭却没有一点食欲，为了不让阿爹担心她还是勉强扒拉了几口进嘴里。

　　吃饭的时候二虎一反平常没有说话，不是埋着头吃饭就是偷偷瞄顾三水，顾三水觉得怪怪的却也懒得搭理他，吃完饭二虎就走了，走得很匆忙，一副干了坏事心虚逃走的样子。

　　祭祀这天很热闹，由村长亲自主持，像往常一样牙婆婆准备了很多东西，桃木剑，小米，蜡烛，符纸……

　　地点就在忘川湖边，拜了一个长案，案上点着香，祭着猪头，其他东西也都摆在案上。

　　村长站在案前，先是拜了三炷香，然后转过身面色凝重的看着村民开始讲话，大体讲的是最近村里的怪事。站着的村民们没有一个面色从容的，都是拧着眉，铁着脸色，没有低声讨论的，更没有小孩的哭啼。

　　仪式开始，牙婆婆拿着桃木剑在案前舞来舞去，舞了一会儿她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朝案前撒了几把米，随后拿出一碗水，拿出一张符纸泡在水里，最后跪在地上拜了拜。

　　拜完后她铁着脸色朝村长点点头，村长胳膊一挥，就有一队人抬着一顶红轿子从侧面走上来。

　　二虎看着那顶轿子出现，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那轿子里坐的，正是赵家姐姐。

　　赵姐姐安安静静的坐在轿子里，身上穿了一身红衣服，她没有表情，没有反抗，没有哭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个假人一样。

　　现场安静的令人害怕，大家看着赵家姐姐一步步被人推进湖里，湖水从脚脖子一直漫过头顶，她从未说过一句话，眼神空洞如死物。

　　待赵姐姐沉进湖里，牙婆婆又开始跳来跳去，嘴里唱着独有的词。

　　仪式结束，二虎一直握紧的拳头才得以松开，他愣愣地盯着湖面，眼神呆滞。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沉进了湖里，而所有人都在岸边看着，无动于衷。

　　二虎第一次感受到祭祀的可怕，他感到深深的恐惧，却只能将这份恐惧悄悄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