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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魂梦种——卡里·兹尔诺个人篇

桐草花

那些事情不值一提。

……必须要讲吗?……好吧。既然你想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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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卡里·兹尔诺。……很吃惊吗?我真的只有十岁,龙族都是这样的,……嗯,我是龙。

这里的大家都觉得我是乖巧的孩子,……很抱歉我不是。我杀过人,很多很多人,我记不清,但是我讨厌他们。

当时吗……?抚养我长大的是津锡先生,大概。我至今不知道津锡先生的全名。

我醒来,是在一个舒适明亮的房间里,我躺在大床上,我脑袋很疼,很晕,后来发现我全身都很疼,啊……我浑身都是伤,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可惜我记不起来,我不知道是哪些人这样做。那个时候,门开了。

进来的就是津锡先生,我很害怕,我连滚带爬缩在角落里,颤抖着身躯。他并没有打我,他就走上前来,摸我的头,帮我擦干眼泪。

“乖孩子,别怕,别怕。”他很轻的这样说,“这里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家。我会照顾好你的。别怕,别怕……”

我失忆了。失忆原来是这种感觉,迷茫,痛苦,失落,愤恨——津锡先生说,他会抚养我长大。

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很安稳的度过了三年。我很少与外界接触,没有接受学习教育,津锡先生从不告诉我过去的事,他说:“对你不好。”

我沉默寡言。我不喜欢说话,我讨厌思考,因为麻烦,很好笑?也许。我喜欢睡觉,因为那样很舒服。我身体很虚弱,我就像个瓷娃娃,我什么也做不了,一不小心就晕倒,出血,——津锡先生似乎懂得一些医术,我知道他是在一所叫霍普金斯的科学院工作,其他的,津伯不愿告诉我。

那天津伯终于忍不住了,他说看到我像个人偶的样子真的很难过,他想让我上学,去接触别的孩子,而且他工作越来越忙,只有学校值得托付。

我没有反对,津伯对我很好,我要乖乖听话,这就够了。

那天我如期到了一所贵族学校,在那个叫“讲台”的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多人,就这么张大嘴巴望着我,有很多窃窃私语。但我听不清,我聋了左耳。

我的前桌——恩斯泽尔·杰布,真是个奇怪的人,他转过头来对我笑,说:“好久不见啊,小家伙。”

我没有多想,当然是懒得想,这大概是欢迎的一种玩笑话吧。

那天放学之后,我才发现不是那么简单。

“你还敢回来?!”恩斯泽尔先生把我按在墙上,教室里别的人都回家了,他的声音很大,听到了很让人不舒服,而且,我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是……那个家伙当时下手真重啊。我的手腕过了一周才消肿。

“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请放开,先生。”我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大的火气,但是我并不生气,也不害怕,我的情绪似乎从未有过波动,也许是失忆的原因。

他知道了津伯的存在,我没法硬碰硬,也不过是被他吼了一阵,他就放我走了。

我想知道真相。我给津伯说了这件事,津伯居然很简单的告诉了我关于我的身份,他说:“现在你不得不知道了。”

就在那天,我知道了我是龙,是世上本就为数不多的兽人的稀有品种。我可以幻化出具有攻击性的龙尾和龙角,我还可以控火——那种火有毒。

但是,对于我的过去,我失去的记忆,津伯没有告诉我,他说他也不知道,话里有几真几假,不得而知。

那天后我隐瞒自己的身份在学校学习。

不过,总有麻烦。

……本木博格先生,他是我的物理老师,我总觉得他很奇怪。那天,博格先生带我去了他的私人办公室,因为我在物理课上不小心睡着了。

他把手伸进我衣服里,他还想把手放进我裤子里。我总觉得不对劲,所以我用火烧伤了他的大腿。

博格先生并不是省油的灯,他知道我是兽人了。他威胁我,要我去他家,津伯出差了,我不得不去。

我还以为因为我是有自保能力的龙,就不会有危险。博格先生在我水里下了抑制兽性的药,再加上那天刚好被恩斯泽尔打伤了腿,我毫无还手之力。

如你所见,博格先生是个衣冠禽兽,我也是那天才知道,还有这样的人类。

……当时的感想吗?嗯……也许是有些慌乱,那个时候我完全不懂那些方面的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博格先生没有如愿以偿。

恩斯泽尔,是那个家伙,刚好在那时来拜访博格先生,亲眼目睹了那一幕。他们都跟尴尬,不包括我。嗯,我一如既往懒得思考。

后来我又告诉了津伯,津伯让我少单独和人类接触。津伯出差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那段时间,恩斯泽尔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嘲讽,……他讨厌我,但我什么也记不起来。那天,学校里有一帮同学把我逼到墙角,骂我,打我,撕我的书,我没有反抗,我怕疼,但暴露的身份总是不好的。被打了个半死后,我选择在原地趴会儿。

有人来了。是恩斯泽尔,他抓我的头发逼迫我看着他,看就看吧。

“我当然希望当年的事情你拿命来还,不过仔细想想,慢慢折磨你更好。”他是这么说的。

好吧,我完全没办法,我什么也不知道。龙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所以我并没有表示多大的反对。

……我很软弱?你误会了,暴露了身份会更惨的。我听说这世上有专门囚禁兽人,拿兽人做实验的地方。我的血,我的角,我的鳞片,我的命,都是非常珍贵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津伯出差时间最长的那次,有两个月。博格先生暂时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不过恩斯泽尔——他是学校里男孩们的头头,自然不会放过我。被打被揍被羞辱自然必不可少。但我并没有因此痛下杀手,我想,忍忍就好了。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懒。

……最过分的那次吗?……你这是什么表情。那个时候都是学生,怎么可能发生强.奸……你想多了。

最过分的那次也不过就是把我绑在废弃教室两天而已。……什么?……那不过就是小孩子般的把戏,既没有拔我鳞片又没有取我血……嗯,人类的心智果然有些幼稚。

那次不是他们把我放出去的,是有人救我。那是个叫森勒尔的小姐。她帮我松了绑,然后帮我打开门……虽然是没有必要,你知道的,除非是高质量的金属手铐,普通的绳子是困不了我的。不过我还是感谢森勒尔小姐。

“如果有人再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气。”森勒尔小姐是这么说的。我也没打算麻烦她。

……我有些口干。可以休息一会儿吗?这还是头一回一次性讲这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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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接着上一次的……讲到哪了?……好的。

突然有一天,津伯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好消息。本木博格先生,他死了。

据说是被人杀害,我不清楚。总之和我没有关系——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与此同时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真的很奇怪,我收到了一封——表白信。……你别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女孩是谁我也不知道,人类女孩的心思真是摸不透啊。

恩斯泽尔不知道怎么了,越来越看我不顺眼。不过我懒得去追究这些。不过是身上每天多些伤而已,我本来就身体虚弱,但又死不了,这大概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吧……你笑什么?是我形容不对吗?

有一天,森勒尔小姐约我出来,在一个酒吧里,包厢里没别人,森勒尔小姐请我吃了草莓,她忽然对我说,“本木博格是我派人杀的。”

她看我的眼神是那种自信的微笑,“我知道他对你有非分之想。这些人都该死。”我觉得她很疯狂,不过我不敢说什么。

“……只是为了说这些吗?森勒尔小姐。嗯……天色不早了,我先……”我起身。

“等等,”她叫住我。

我身子僵住了,浑身上下充满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不好形容……非要说就是……热,没力气,晕,……你怎么又笑?

森勒尔小姐把我推倒。我一点力气也没有,我一句话也不想说,任她拉扯我的衣服。……别笑了你想的没有成真。

原来森勒尔小姐也不是好人。那天之后我再也不吃草莓了。

包厢的门被踹开,恩斯泽尔满脸鄙夷和愤怒的望着我。……然后我昏睡过去。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那种奇异的感觉已经褪去。不过我并没有安心,我的手被手铐铐住了,而且我无法挣开,很糟糕。

是谁呢……恩斯泽尔走进来。他也许会揍我,以前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森勒尔小姐怎么会喜欢你!”他这么吼道。

“……?”我又一次不明白。原来那是喜欢吗?我忽然想起了那封表白信。

啧,人类真疯狂。

“你又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恩斯泽尔看上去很生气,“你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

他冲上来掐我的脖子。很难受,喘不过气来,我在思考要不要用龙的能力解决了他。

他放开了我,瞪了我一会。“嘁,该死的。果然是个勾引人的贱货。”

“等,等等……”我还没有思考完,恩斯泽尔在撕我的衣服。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唔……是一些不太好的事。第二天醒来唯一的感觉就是腰疼……(闭眼)这段允许跳过吗?我想你应该清楚……

(深呼吸)恩斯泽尔啊……他并没有放我走。我讨厌他,很讨厌。

对于那种处境,我不得不逃,同时我也在疑惑,明明我失踪这么多天了,为什么津伯还不来找我。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真的,我恐怕是第一次一次性思考这么多东西。

在那里的第三天,我逃出去了。嗯,我用火……烫伤了恩斯泽尔。

什么……?恩斯泽尔的评价?(皱眉)大概是……“没劲。一声也不出,脸也不带红一下的。”

拜托哎,那个时候我是无法拥有情绪波动的。(挑眉)现在也没有……?你觉得我现在还是面瘫?真的?

……啊啊,还要讲完吗。

我逃出去后终于回到了津锡家里,当时我以为终于结束了。我浑身都是伤,全是恩斯泽尔打的,而且我三天没吃饭,难免体力不支。

那天我迷迷糊糊里见到最后的事物,是津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被抬进笼子里。

后来?……后来我比我想象的活得长。

(闭眼)最让我难以接受的事……你知道吗?津伯他,他原来是,霍普金斯科学院的副院长。我所在的,就是霍普金斯科学院。而它的全名是——霍普金斯兽人研究所。

那天津伯蹲在我面前,满脸惭愧的轻声对我说:“是津伯对不起你……小诺,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很想要当上正院长……”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不敢动,因为他们那些人对我进行了监视,稍有异动我就会被电。很疼的。

那天我知道了,原来这就是人类的贪婪。不过我不怪津伯……他能让我活那么久已经很好了。

不过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到失落。

把我关在那里干什么……?无非就是做一些研究。最多的是从我尾巴上拔鳞片,抽我的血,给我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不甘……?是有的吧……我想,本来都是要死的命,我也想去好好查一查我的事。

你知道,龙的智商是很高的。逃出研究所固然困难,但是在研究所里搜寻资料不过是小菜一碟。

我知道了,恩斯泽尔他是,他是院长的孩子……不过院长早已去世了——我杀死的。连同一起受罪的是院长的妻子,以及很多很多无辜的人类。

我是龙族唯一的血脉了,我的父母死于研究所——为了救我。我火力失控,烧毁了当时的一整个建筑。后来被津伯平定下来,我则是像现在这样被接受研究。

我的失忆,是因为一次研究事故。津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保住了我的命。但是我属于龙族的力量,高傲都没有了。同时一起失去的还有我的记忆和我当时对人类的憎恨。

看完最后的影像,我僵在哪里好久好久,为我手上担负的人命,也为我坎坷的命运。

我那天无数次的以为我会死在那里。

我被发现了,虽然我早有预料,但来的时候还是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我一直抱着那张照片,似乎是研究所保存的我父母的照片。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那天是我第二次想哭。我曾经也幻想过等我恢复记忆了,我可以去找我的父母,让他们带我治好一身的伤痛,然后让我过上普通孩子的生活。

那些人大概是知道龙族的生命力强,手上毫不留情。用电棒打我,用高压水枪喷我。我缩在角落里,那次是真的连,还手的力气也没有。

我讨厌人类。但他们说,那是我罪有应得,也许吧。

那以后,他们就对我实行了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的监控,我每天都被捆住手脚,连动都不能动。我知道我逃不出去了。

研究所的研究变得越来越变本加厉。

他们终于把我折腾出病来了。

我的血出了问题,对他们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为了平定民心,他们并没有立刻杀死我。相反,给了我还算不错的待遇。

那天是个美好的午后。窗外的那棵大树已经开始落叶。在树荫摇曳的曲调中,房间的铁质门被打开。

“……兹尔诺先生,”那是个兢兢战战的小护士,“这是今天的午餐。”

我没有回话。凝望窗外,树叶摇摆着从我眼前划过,我想伸手去摸,但才发现我连手都抬不起来,我根本触碰不到外界的一切。我就要死了。

又是一年花草凋零的时候,那天是我的生日,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十岁了。

“生日快乐,小诺。”我模仿长辈的语调对自己说。没有生日蛋糕,我只好向外面那棵陪伴了我几个月的老树许愿,“我希望……我能有家。不着急是现在的,下辈子也行。”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我脸上。病床上都是由我的血化成的白色小花。我仿佛身在阳光下的花海中。

那种感觉很沉重,又很美好。

“做个好梦,小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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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原木二翘着二郎腿喝了口茶,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已经红了眼眶的孩子。“没关系的,小诺。你的愿望实现了。你有家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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