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鱼尾鳞

这几日送来璇玑宫的汤药润玉一碗不落地按照岐黄仙倌所说全数服下，可是病情却并未见好转。润玉的身体已经极其虚弱，脸色憔悴，嘴唇也失了血色。岐黄仙倌试了一下润玉的脉搏，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凝霜已然已经沉不住气，“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连好几天病情都没有好转，你会不会治啊？”岐黄仙倌一脸为难，“公主，不是老夫不尽心，只是陛下这病情太过古怪，我也是束手无策啊。”润玉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他明白，病情古怪和当初自己动用血灵子有很大的关系，这不怨岐黄仙倌，只怪自己的一意孤行。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凝霜冥思苦想，忽然想起来她小时候曾经偷听人鱼族的圣医说过，人鱼族会在万不得已时用自己的鳞片做药引，无论什么疾病，只要服下鳞片熬制的汤药便可立即好转。她叫住了岐黄仙倌：“麻烦仙人回去熬一碗之前送来的汤药给我。”“可是公主……”凝霜摇了摇头，向岐黄仙倌使了个眼色，岐黄仙倌便没有再问下去。

到了布星挂夜的时间，润玉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咳咳咳……”凝霜看到润玉已经坐了起来，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放下手中的茶杯，来到床边与其对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咳咳咳……”

“既然知道，你就给我好好的躺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这是我的职责……”

“邝露仙子可以帮你的！你何必让自己这么累呢？”

“话虽如此，咳咳，但是……”

“没有但是，你今晚就给我躺下好好睡觉，什么都不要想。你说你能挺过去，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能照顾自己了！”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公主，你要的汤药我给你放在门口了。”凝霜一听是邝露的声音，赶忙过去开门。

“邝露仙子，凝霜有一事相求。如今天帝陛下的龙体欠佳，今日的布星之事就麻烦你来帮忙吧。”

“邝露明白了，这是你要的汤药，给。”凝霜接过汤药后便关上了房门。

“你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如今连天帝的主都做得了？”润玉说这话的时候，并非愤怒，而是带有几分无可奈何。的确，他的霜儿都能替他做主了，估计此生也只有她敢替他做主。

“我若不做这个主，你还要糟蹋自己的身子到何时？”凝霜端着汤药做到润宇面前。

“我不喝，喝了也没有用。这病是汤药治不好的。”润玉别过脸去，他不想再瞧见这汤药，一连喝了几日，他早已厌倦。

“你怎会知道这碗喝下去就没用呢？”润玉转过头来，满脸都是不解的表情。凝霜将汤药放在床头边的方桌上，随即变出一把匕首。她的双腿此刻变成了一条修长的鱼尾，只是尾根部有六条红色的分尾，犹如六尾灵狐的尾巴般火红。润玉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自认识凝霜以来从未见过她的真身，却不曾想自己竟有幸能够得见真容。凝霜挥刀，一片鱼鳞从尾部剔下，刀口处已经血流不止。润玉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霜儿，你做什么？！”

“用鳞片给你做药引啊！”凝霜顾不得止血，隐忍着剔鳞带来的疼痛将鳞片丢入汤药中。一瞬间鳞片与汤药融为一体，而凝霜的鱼尾也已经变回了双腿，只是右腿的脚踝处还在不停的流血。

“来，把药喝了吧。喝了这碗汤药，你就会好起来的。”凝霜把药端到润玉的眼前，润玉看了一眼面前的汤药，眼尾泛红，眼底似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小的时候偷听过人鱼族的圣医说人鱼尾鳞可以做药引治百病，所以我想试一试啊！”凝霜以为润玉是想问她剔鳞之事，便也不瞒他说出了实情。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你自己？”润玉紧紧的盯着凝霜。

“我想让你好起来啊！”凝霜被盯得不好意思，扭过头去，“你若是身体不好起来的话，出去玩就没人保护我了。”凝霜口上这么说，实际是害怕失去他罢了，于是只能找这个看似靠谱的理由来敷衍过去。她发上的润玉簪在烛光中显得更加耀眼。润玉心思缜密，他早就注意到凝霜头上的润玉簪，她总是佩戴着它，从未看到她取下过，至少他们在一起时没有。

“为了我，不值得……”润玉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别处。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我认为值得就值得！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给你一片鱼鳞又何尝不可？”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先把药喝了再说。”凝霜把汤碗又凑前了一下。

“我不会喝的。我不会喝你伤害自己换来的汤药。”润玉瞥了一眼那碗就要凉了的汤药，拒绝了凝霜的好意。

“你若是喝了这汤药，我便送你一样礼物，如何？”见润玉没有任何回应，凝霜清了清嗓子，“你不想看着我的伤口一直流血吧？”润玉这才反应过来凝霜的右腿还在流血，可是自己现在样子根本无法给她疗伤，他只好端起汤碗一饮而尽。凝霜也趁着润玉喝药的功夫悄悄施法止住了鲜血，只是衣服上那大片的血渍是怎么也清不掉的，只能另寻办法了。润玉喝完了汤药，只觉身体内循环着一股强大的内力，精神也抖擞了起来，似是拥有了百万年的修为。

“怎么样？感觉身体如何？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润玉看向凝霜，嘴角牵起一丝弧度，“没有，只是觉得灵力似乎比以前更强了。”

“看来圣医并没有骗人啊！”

润玉拉起凝霜的双手，注视着凝霜，凝霜毫无防备，愣在那里。“霜儿，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好吗？”

“但是我救了你啊！这不算伤害！”凝霜一脸认真地讲。

“对我而言，你就是在伤害自己。我自小受尽剜角剔鳞的折磨，我当然知道那有多痛，我不想你承受那样的痛苦，以后不许这么做了，知道吗？”

“知道了。”凝霜低下头，像一个犯错误的孩子。“为什么你要受剜角剔鳞的折磨？你不是夜神吗？谁那么大胆敢对你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凝霜抬起头，终究是藏不住心里的疑问。

“与其说是折磨，倒也是一种保护。算了，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你刚刚说有礼物要送我，是什么？”润玉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顺利的引开了凝霜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