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进山

要在平时，她如果说出这种调戏的话语，田柾国早就心花怒放，下一秒说不得就会扑过去吻住她，可是现在，他什么心情都没了。

他呆滞地坐着，似是还没从话题的惊悚中回过神来，狼这种东西，他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那凶残嗜血的眼神，却已经足够让人发寒。

可是如今，莫流苏却让他去与一头狼决以生死，对于他这个从小连架都没打过一次的孩子而言，该是多么的残酷。

他眼中再一次蓄了眼泪，这次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大哭，他仰着头看着那个捏着自己下巴的女人，透过眼泪的缝隙，她依旧是那么美，就像来自九天的仙女，让他渴望得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

第二日下了大雪，二人一早吃完饭就出了门，只走了没有多久，身上就落成了雪人。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后山深处走去，期间有几次莫流苏控制不住打滑，都幸好有田柾国及时拽住她的胳膊，可是她却倔强得每每都会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自顾一个人在前面走着。

雪，越下越大，茫茫的雪幕之下，原本荒凉的大山银装素裹，看起来犹如电影里的冰雪王国，莫流苏转头看向他，凛冽的风从她面上拂过，回首间她眉头微蹙，于这风雪间唯美如画。

田柾国静静地看着，一时间忘记了脚下的步子……

莫流苏累了吗？

他摇摇头。

莫流苏那就再走一阵吧，等翻过了山顶再休息。

莫流苏将背包从他身上接下：

莫流苏我拎着包，你存些体力。

田柾国不用，我能背动。

田柾国伸手去挡，他很想说就算将她一起背在身上，他也没问题，可那女人却瞪了他一眼，口气又冷得像是周围的雪片：

莫流苏我讨厌逞强的孩子。

莫流苏如果你体力不支被狼咬死了，我可不会发善心把你带回来。

是，他差点忘了两人进山的目的，他田柾国是去送死的，多存一分的力气，才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如果指望这女人救他……

田柾国你不会真的看着我死对吗？

田柾国如果我撑不住了，你会救我对吗？

莫流苏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她的话将那一抹仅存心底的希望也给浇灭了：

莫流苏你死不死与我何干？只是少了一个惹人烦的家伙罢了。

田柾国眼中泛起一抹苦涩，他低下头不再言语，脚下的路，一步一个雪坑，也因着这郁郁的心情，而变得更加漫长难走。

………………

找了个避风的石头后面坐下，莫流苏把背包打开，将里面的保温杯拿出递了过去：

莫流苏喝口热水暖暖吧。

田柾国却摇了头，他现在心情很是不好。

莫流苏依旧不去哄他，倒了杯热水不紧不慢地吹着，又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火腿肠丢过去：

莫流苏那就吃点东西吧，狼饿极了更疯狂，你要是饿极了，估计上去就会被撕掉。

田柾国这才不情愿的从面前的地上捡起火腿肠，只吃了几口，嗓子就开始发干，他抬头看向莫流苏手中的水杯，有些欲言又止。

莫流苏喝吧……

莫流苏这次却没像之前一般绝情，她将已经吹得不烫了的水递过去：

莫流苏这个时候可不适合跟我置气。

莫流苏聪明的孩子，应该多讨好讨好我，说不定到时候我还会帮你。

他都不知道现在该信莫流苏哪句话，她口中一会儿一变的内容，像是故意在逗弄他，可他还是开口问了：

田柾国你怎么帮我？

莫流苏同样剥开一根火腿肠吃着：

莫流苏狼这种东西，跟狗的特性也有些相像，只是更为聪明凶残一些。

莫流苏你要记得千万不要拿后背对着它，与它正面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让它咬到你的脖子，否则除非你断气，它绝不会松口，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

莫流苏还有，不管任何东西，眼睛都是最脆弱的，如果有机会，你要先瞎掉它的眼睛……无论是杀掉它，还是打怕了它，你都算过关……不过我尝过狗肉汤，倒是很想尝尝狼肉汤是什么滋味，你应该能做到吧？

她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雪：

莫流苏好了，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继续赶路吧，我记得没错的话，再走个几十分钟有个小山洞，那头狼就住在那里。

………………

这是一个极其低矮的小山洞，说是山洞，倒是比狗打的地洞大不了多少，也难为莫流苏竟然会注意到这里。

站在洞外十几米的地方，田柾国感觉有些发怵，就连那两条原本可以围着操场跑个十几圈的腿，此刻也像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他抬头看了一眼躲在高处大石头上的莫流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莫流苏于石头上盘腿坐下，将背包里的东西倒出，夹层里，她藏了一把小型的弩箭，她将弩箭拉上弦，放在了身侧，又将一把比手术刀大不了多少的小刀丢到了田柾国的脚边：

莫流苏如果这一关你都过不了，你就只能做个废物。

莫流苏将手划破，它闻到血腥味会出来……就像这样……

她笑着抬起自己还缠着纱布的左手，晃了晃。

田柾国咬了咬牙，弯腰将小刀捡了起来，这刀子总长还不过自己一掌，莫流苏给她这个小刀，简直是想要了他的命。

只是不等他将刀子划在手上，那山洞中的东西，已经听到动静窜了出来。

第一次从现实中看到狼这种东西，田柾国吓得又倒退两步，那双比之电视里更要凶狠几分的眼睛就这样瞪着他，似是不满被人打扰了睡眠，它呲起了尖锐的獠牙，愤怒地逼了过来。

莫流苏原本淡定的笑脸，不知什么时候也敛了起来，她伸手攥紧了弩箭，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洞口的一人一狼。

狼这种东西，她也是杀过的，像那样高额的赏金任务，可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去接的，当时对她的测试，便是与狼博弈，只不过那时候，她可没有这么好待遇，他们给她的只是一支尖利的，看起来类似钢笔的东西，更没有人会拿着弩箭守着她，是死是活，只能靠自己。

她那时候是以胳膊挡住了狼的獠牙，刺瞎了它的眼睛，才将它吓退，也正因为胳膊受伤，她离开的时间稍长了一些，长到了云星都误以为她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面前的男孩，似乎是没有自己那时候的勇敢，因为他那双发抖的腿，还在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