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你爱的是谁

他第二个要去见的是朴智旻……

他擦掉眼泪，在门口一直站了许久，才勉强将情绪缓了下来，只是当他伸手要去开门的时候，却又犹豫了。

如果在闵玧其那里他还能坦然一些，那么朴智旻他是真的不知如何去面对。

房内的人，却好似是听到了外面的钥匙声响，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来：

朴智旻进来吧，早晚都是要见面的。

看到田柾国，他没有任何惊讶，莫流苏将房顶的隔音做的非常好，无论他们在底下如何嘶喊，外面的人都无法听到半分，可是墙壁之间却不是十分精细，因此隔壁的动静，他也隐约能听到一些。

看着站在半开的门前一直不愿进入的人，他又开口催促了一句：

朴智旻进来吧，事到如今，躲是没用的。

田柾国哥……

田柾国试探着叫了一句，床上半倚着的朴智旻，却没有如闵玧其那般大的反应，他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朴智旻坐下聊会吧，我知道小果子不会无缘无故做错事的。

可是，下一秒他却沉默了……直至过了许久，空气中的安静压抑的让人有些心慌，他才开口问：

朴智旻你很爱她吧？那个女人……

田柾国哥，你怎么也叫她那个女人，她是云星，是云星……

田柾国的嗓门又不自觉有些拔高，待他话落，才觉察自己再一次失态了，他本是想下来道歉的，可是每每牵扯到莫流苏，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朴智旻却未与他计较这些，他的脸色比之那日田柾国从天窗上看时更加憔悴，他扯出一个笑：

朴智旻小果子，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朴智旻看起来完全一样，就连声音都没有区别。

田柾国含着泪摇头，他又接着说：

朴智旻我原本也不信，可是那个女人亲口与我讲，她不是云老师，只是像而已。

朴智旻她还说，她偷了云老师的爱情，那个人就是你吧？

田柾国瞪得大大的眼睛满是不置信，他摇着头，看向朴智旻的时候遍布哀求，似乎在说着“哥，你是在骗我是不是，求你了”

可是他面前的人看起来那么认真，认真到就连他自己的心都开始跟着动摇。

田柾国哥，她是云儿，是云儿……

他的声音已经哽咽到断断续续，可是朴智旻下一句话，却又让他陷入更深的绝望：

朴智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甘愿在这里受苦吗？

朴智旻因为她说，只要我受苦，她就会放过云老师……如果她真的是云老师，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云老师是善良的，她又何曾善良过？

他突然将衣服的领子扯开，将肩膀上那道难看的疤痕暴露出来：

朴智旻你看看我肩膀上的伤，你再看看我的手指，到现在还肿着。

他将自己那双十指还泛着青紫的手举到面前：

朴智旻小果子，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可她真的不是云老师。

看着哭成泪人的田柾国，他光着脚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将他拥在怀里，朴智旻的笑温和中带着一抹苦涩，有泪光在眼睛中打转，却又被生生忍了下来：

朴智旻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就去爱吧，遵循自己的心。

田柾国仰起头看着他，泪水模糊间他已经看不清朴智旻的样子：

田柾国哥……

他也只唤得出一声哥，来时一肚子解释的话，现在都变成了空白一片，他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朴智旻用袖子将他的眼泪擦净，手指不经意碰触到他的脸，都会疼得皱了眉头，他轻声宽慰着：

朴智旻哥没事的，你放心好了，无论她要做什么，哥都能挺过去，哥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朴智旻哥看得出，她也很在意你，感情这个东西本事就是自私的，你不用有任何愧疚。

田柾国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隙的孩子，多年来，他都是被宠着的，而宠他最多的就是朴智旻。

他会将自己每天少的可怜的荤菜分出一半给他，会将过年时的糖果塞到他的枕头底下，在他的鞋子穿旧了之后，会把自己一直舍不得穿的新鞋送给他，这么多年，他对待田柾国时，真的就像是自己的亲弟弟。

而今日，即便他受尽了苦楚，也是一样……

………………

田柾国呆愣地坐在自己的房门口，他没有开门进去，也没有再想去找莫流苏。

此时此刻，他甚至不知该怎样与她面对。

是继续将她当做云星，还是当做他们口中的莫流苏……

先前没有想通的那个问题，此刻又浮现在他的脑中，他突然记起了莫流苏之前问过的话：

莫流苏如果我不是云星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莫流苏如果我真的换了人，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那时她的眼中也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期盼吧？

一时间他突然明白了那天她为何突然生气，原来是自己的回答让她失望了……

可是如今，这个问题又摆在了自己的面前，正确答案到底该是怎样，即便他想得脑袋都疼了，依旧想不出来。

………………

莫流苏来找他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分。

看到楼梯拐角上来的人，他突然有种想躲的冲动，可是那双脚却像穿了铅鞋一样动弹不得。

莫流苏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看不出她是否察觉了什么，她将手伸向地上坐着的人：

莫流苏该吃饭了，回去吧。

话语间像极了唤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可是地上的人却没有动作……他低沉着脑袋，话出口带了丝丝的质问：

田柾国你到底是云星，还是莫流苏……

莫流苏的手停在他的身前，半晌才缓缓收回，她转过身，看向了小楼西侧的斜阳，云层掩映之下，煞是好看。

她从没有认真地看过夕阳的余晖，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情调，此时此刻，她却突然觉得心安，就像是有什么一直提着的东西终于放下了。

田柾国你到底是云星，还是莫流苏……

田柾国重复问了一遍，莫流苏才笑着开口：

莫流苏既然都知道了……

莫流苏那么，你爱的是云星还是莫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