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连拆穿这个女人都不能……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扶着田柾国离开,看着大家对自己的异样目光,他只能懦弱地丢下刘院长的后事不管,一个人躲起来……
………………
田柾国受的伤不是很严重,莫流苏拽他的那一下很及时。
莫流苏没伤到大血管,万幸。
她低着头认真地为他处理着伤口,甚至比那日照顾朴智旻还要精细几分:
莫流苏疼不疼?
田柾国却第一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莫流苏也不生气,手里的镊子夹起一团酒精棉球,小心地在伤口边缘擦拭着:
莫流苏我知道你恼我,我本就是这样的人,恶毒,阴险,放浪,你看不惯也是应该。
田柾国不许这么说你自己。
田柾国猛地将拳头锤在沙发上,这是莫流苏第一次见这个男孩发火,看着他眼中的怒气与朦胧水渍,她有些微愣,而后突然笑了:
莫流苏好,不说。
莫流苏要缝针了,忍住疼。
她手下的针比田柾国那日走的稳得多,也熟练得多,从开始到结束也仅是几分钟功夫。
依旧是如医者一般嘱咐着:
莫流苏这几日伤口别碰水,以免发炎感染,每日来找我换一次药,过几天我给你拆线。
田柾国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犹豫了半晌,终是欲言又止。
莫流苏看着他开门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怪怪的不知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适,她伸出手去口袋里摸烟,却突然记起烟在昨晚已经抽完,今日一早被郑号锡叫走,都没腾出时间出去买一盒。
她的手又在另一个口袋里摸索着,那里有一盒始终为金硕珍备着的烟。
只抽一根应该没什么事吧?莫流苏想着,将香烟从口袋里掏出。
可是那根烟叼在口中,她却始终没有点燃,笑了笑,她又将烟放回到烟盒里,她现在只是普通人,这种可能会上瘾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就像那个已经开始在她心里慢慢扎根的男孩,还是趁早戒掉,免得最后乱了自己方寸。
………………
刘院长的死,警察那边也很快来了人,确定为病死之后,便给开了条子,下午的时候莫流苏去县医院给办理了死亡证明,自此,只要处理完丧事,这个占着金泰亨大半心思的院长就算彻底从这世上消散了。
停灵三日,金泰亨便在灵堂守了三日,莫流苏每每去看他,他都红肿着眼睛,一旁桌子上的饭菜换了一遍又一遍,他却始终没动过筷子。
莫流苏于他身边陪着跪下,伸手扶住了有些不稳的金泰亨:
莫流苏泰亨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金泰亨却微微摇头,这两日的不吃不喝,他已经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莫流苏叹了口气,将胳膊从他身侧环过去,让他可以靠在自己身上,又伸手从郑号锡手里接过粥,舀了一勺,于唇边吹吹,便往他的嘴里送。
可是这张嘴巴却闭得紧紧的,没有一点要张开的意思,她只得将手里的粥碗又递回到郑号锡手里,腾出的那只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才堪堪将那张嘴掰开。
便如填鸭一般,与郑号锡两人费了半天功夫,总算将半碗的稀粥给他填了进去。
吃了东西,便让人放心了许多,莫流苏看着一旁跪着直打哈欠的金硕珍,又看了一眼冷着脸的田柾国,她才突然想起让他们三人先下去休息。
金硕珍被郑号锡扶着走了,可那个固执的田柾国却一直在那边跪着,眼睛直盯盯的瞪着莫流苏和她怀里的男孩。
金泰亨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过,他呆滞的眼睛一直朝向灵柩的方向,似是整个心都已经跟着死了,至亲至亲的人离世,这种打击已经彻底把他击垮了,时间似是又回到了他被抛弃的那日,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灰暗。
莫流苏就这样抱着他,一只手轻轻在他胳膊上拍着,像是一个哄睡婴儿的母亲,金泰亨这个样子她也不舍,可是,她没有别的路可走,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的一点点的心思,哪怕她的所做所为,会让这个男孩痛不欲生,再有下次,她还是会选择如此去做。
她的爱就是这样的自私又霸道,不允许有人损害一丝一毫。
金泰亨云老师……
金泰亨终于开口说话:
金泰亨我害怕……
莫流苏将他又抱紧了几分,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柔:
莫流苏泰亨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金泰亨努力往她怀里缩了缩,眼泪再一次从哭得干涩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金泰亨云老师,是不是有一天你们也会死,也会丢下我一个人?
金泰亨我真的好怕……
看着金泰亨哭得哽咽,莫流苏第一次没了言语,她是个恶人,她懂的如何去更好的折磨别人,可她不懂如何去心疼人,更不知道孩子哭了该如何去安慰。
她只是安静地抱着他,手里一下一下轻拍着,别无他法……
田柾国的眼睛在二人说话时候已经移开,他心里酸酸涩涩,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他突然想到了莫流苏先前渡入他口中的那口烟,一时间那种呛人的浓烈气味,竟让他产生了迫切的渴望。
他将头低了下去,看着膝盖下的垫子,那里滴答滴答有水渍落下,很快湿了一片,他的眼泪这么的怯懦,明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那二人在一起,他依旧会忍不住难过。
莫流苏的眼睛始终没朝这边望一眼,似乎每次只要金泰亨在,她的视线就无法分给别人半分,田柾国想着,默默地起身,跪的久了,他走得摇摇晃晃,一个不稳就会险些摔倒,可是即便他踉跄的那几下动静有些大了,可那个女人却始终没看过来一眼。
她眼里心里,真的只有金泰亨一个人,他田柾国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