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拆穿

操场上的一幕，看在了三个人的眼里，或许只能算两个人，毕竟云星她现在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窗口缩回去，瘫坐在地上许久没有动弹，她多年来小心翼翼守护着的孩子们，如今被莫流苏带着一个个的走入歧途，虽只是个开始，她也似已经看到了结局。

现在她什么都不期盼了，只希望莫流苏可以如她所说的那样，对泰亨能格外开恩，不要让他也同样遭受伤害。

人总是这样，希望达不到的时候，只能退而求其次，她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保全一个算一个了。

愚昧，无能，懦弱，这些词用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她又重新缩回到柜子里，那里面漆黑一片，分不清时间，更看不到莫流苏的作为和孩子们的凄惨，或许对于她来说，真的是最好的逃避。

第二个看到的人，是田柾国，他躲在楼栋的拐角处。

自从他顺了莫流苏的意杀了星儿，莫流苏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她会用手撩拨他的胸膛，会枕着他的大腿午睡，高兴时会用嘴叼着葡萄去喂他，这几日他都把那当做了爱情，就算代价是背弃了好兄弟换来的爱情，他也甘之如饴。

现在看来，却只是错当了而已……

真是可笑，他以为的是莫流苏讨厌金泰亨，才要将星儿杀掉。

可是她看向金泰亨的样子根本就不是讨厌，那双眼睛里装满了疼惜和迷恋，像极了恋爱中不谙世事的小女生，这样的温柔，是她不曾给过自己的。

田柾国苦笑，他竟还傻傻地幻想着什么爱情，那两个人对视的时候那才是爱情，而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她养的一条宠物而已。

他默默地攥紧了拳头，莫流苏告诉过他，要想变得狠心，眼泪是第一个要戒掉的东西，可是，怎么办，他的心里真的好痛，他根本做不到……

………………

不远处的琴房里传来咚咚的弹琴声，曲子没有了以往的铿锵有力，变得带了许多阴郁。

闵玧其眼睑低垂，没有在看谱子，却也没有看琴键，他的视线定格在钢琴的角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本来是首军曲，却不知为何弹着弹着变了意味，就像是他现在的心情……

他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好像压根就不知道疲惫，眉头紧锁的忧郁也如同一潭化不开的秋水。

窗外有落叶飘过，在这夏末秋初的交界，似是叶子掉的有些早了，他抬手想要接住，却因那落叶离得太远，一阵风旋过就没了踪影。

那女人就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他。

不同于那日的妖冶冷艳，今日的他带了些许忧郁的书生气息，莫流苏微微抿唇，她最喜的便是这种百变的男子。

闵玧其一直静静地弹着琴，似是一点都没意识到门口来了人，直到他将曲子又重复了几遍，才陡然停住。

闵玧其云老师，你来了。

他没有回头，却已经猜到门口所站之人是谁。

莫流苏轻轻拍了几下巴掌，人也在下一刻迈了进来：

莫流苏玧其的琴越弹越好了。

闵玧其挑唇一笑，一丝邪魅从嘴角漫上，瞬息间从文雅书生，变为了风流少爷：

闵玧其那云老师觉得这次弹的，与上次弹的差别大吗？

莫流苏踮起脚尖轻轻坐在了钢琴之上，也同样咧嘴笑着，就如那天中午的伞下，她的笑媚态十足：

莫流苏上次呀，我不记得了。

闵玧其轻轻将钢琴盖子合上，因为琴有些老旧，碰撞的时候还发出了咚的一声嗡鸣。

闵玧其你当然会不记得。

闵玧其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云老师。

莫流苏似是丝毫不意外他会看穿，就算接触时间尚短，这小子到底有多聪明她也是清楚的。

只是她却未想到，会这么早。

是她演技太过拙劣吗？还是实在低估了这人的聪慧？

她收了眼底的媚态，笑容却愈发灿烂：

莫流苏玧其真是好聪明，不知我是哪里露了破绽？

闵玧其脸上的笑慢慢冷了下来：

闵玧其云老师没有这样的眼神，她的眼睛清澈如水，而你，藏了太多东西。

他上前一步，抓起她的领子，就像是教训镇上那些妄图欺负他的小子一样，将她狠狠地提了起来：

闵玧其说，你到底是谁？云老师去哪里了？

莫流苏目光泛上了一些蔑视，她咯咯地笑出声，好似面前的闵玧其就是个笑话：

莫流苏其其，你是想打我吗？

闵玧其别叫我其其。

闵玧其脑袋上青筋暴出，他几乎是压低声音怒吼：

闵玧其告诉我云老师在哪？

看着他的样子，莫流苏更乐了：

莫流苏你可不能打我，这身子可是云星的，你打坏了她会心疼的。

闵玧其举起的拳头就这样停在半空，有一种惊惧布满他的眼底：

闵玧其你，你说什么？

莫流苏抬手将自己那皱巴巴的衬衫领子从他手里拽出来，使劲捋了几下：

莫流苏我说，我用着你们云老师的身体，而她夺不回身子，只能到处游荡。

闵玧其似是被她的话完全惊住了，直到又问了一句：

闵玧其你说什么？

莫流苏来到他先前做的位子上坐下，伸手将他盖好的钢琴盖子又掀了起来，手指咚咚咚地在琴键上轻轻敲着：

莫流苏真好玩，我还没玩过钢琴呢。

闵玧其却是猛地一把拍在琴键上，铮的一声刺耳的长音，让莫流苏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耳朵。

闵玧其别碰我的琴。

莫流苏的脸色终于冷了，她抬头与面前的男人对视，再开口已满是挑衅：

莫流苏生气了是吗？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莫流苏打不得杀不得，你又无法去说与别人，我这身子上上下下可都是云星的，即便是警察取样检测，都没有法子。

莫流苏再说，你就算报警抓我，你又以什么理由？我杀了云星吗？她可不是我杀的，她是自杀。

自杀两个字深深刺激到了闵玧其，他陡然松了还在按着琴键的手，倒退一步，有些惊疑地看着莫流苏，可那女人的眼睛里，他分明看不到撒谎与躲闪。

闵玧其不可能，云老师不可能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