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女巫的自述(1)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的。

黑暗，阴霾，潮湿，森林，木屋。

我的生命里仿佛只有这些东西。

我是一个女巫。

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的女巫。

与我的同类不同的是，我来源于造物主之手。

是的，造物主创造了我。

我生来就会酿造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水，然后把它们无止境地扔出窗外，再继续研究新的配方。

我对那些写满怪异符号的配方纸有种特别的痴迷——尽管那是我自己写上去的，但我总感觉那不够完美，总还缺点什么，于是我日复一日几近癫狂地重复着一个动作——酿造。

我想写出一张完美的配方。

直到我看着还有两部分空缺的暗色羊皮纸，我释然了。

可我发现，这残缺的两部分我根本不可能完善。

或者说，残缺的不是配方——是我。

没错，是我。

转机出现在那个早晨，我照例去森林里收集药材。虽然知道只是徒劳——可除了酿造，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时我看见一个人——不，是一个生物，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倒在地上。

我立马认出那是传说中的亡灵。

一个亡灵。

他没有血肉的面上没有表情，裸露的白骨沾满鲜血，其中还断了几根，紫色的斗篷污垢不堪，像是被某种利器撕碎。

我知道普通的外伤是不可能伤到这种没有灵魂的生物的，于是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的身上沾满一种几近透明的液体，气息被血腥味盖过，我也无法判断那是什么。不过从有些发黑的骨头来看，应该是某种腐蚀性的毒。

我原本可以不管他，任由自生自灭，但我还是把他带了回去。

——谁让我那么无聊呢？

终于有一天我不再执着于那张纸，反正我的时间精力都很充足，不知道该怎么解毒也没关系——

反正可以一个个试。

我开始熟练地将药材分类，熬煮……

直到我将不知道第多少瓶药水倒在那个亡灵身上时，原本微微黯淡的骨头渐渐恢复的光泽——其实我还是有点失落的，这么快解药就好了。

不过我还是把药水全部倒了下去，亡灵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啧啧……这自愈能力……"

我没忍住，感叹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毒，这些看似狰狞的伤根本不足为患。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我感受到后背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那个亡灵用剑抵住了我。

"我救了你。"

"而且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伤到我。"

他开口了，是那种很沉重的声音——

"是吗？"

那声音沙哑地不正常，丝毫没有温度可言。

"杀了我，于你有用吗？"

"我信任不了你。"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能够杀了我，想必我不会对你造成威胁。"

"可你是个女巫。"

我举起手，将最后残余的药水倒在自己的手上，有点痒。

那个亡灵终于放下了剑。

我回头，不禁愣住了——

他身上的伤竟然尽数痊愈了。

"如此强大的愈合能力……你们亡灵都这样吗？"

"你想说什么？"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