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001号案件【失落的千纸鹤】

人生的黑夜没有什么不好，

愈是黑暗的晚上，

月亮和星星就愈美丽。

——林清玄

假装找住在附近的朋友，

乔浪漫和陈飞说了一句话；

假装又丢了东西，

乔浪漫和陈飞说了一次话；

而假装在学校被欺负了，一个人在路边哭，

乔浪漫和陈飞说了一晚上的话。

陈飞本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那晚乔浪漫蹲在路边，用食指轻轻地勾勒陈飞臂膀上纹身的轮廓，问:

乔浪漫“你纹身的时候疼吗？”

陈飞笑了一下，说:

陈飞“疼，但是纹身师说疼的话可以一直说话，转移注意力就不会那么疼了。”

乔浪漫“然后呢?你怎么做的?”

陈飞“我就一直说话，就把未来好几年的话都说完了。所以后来就不爱说话了。”

乔浪漫听完笑了好久，陈飞就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笑，夜风吹过，陈飞伸手紧了紧披在乔浪漫身上的，自己的外套。

陈飞个子高，身体健壮，长得也很帅。表面上冷冷的，但乔浪漫觉得他其实是个挺有趣的人。

如果不是他可能在做违法犯罪的事并且还与悦悦父母跳楼的案子有关，乔浪漫还挺想和他做朋友的。

在陈飞面前，乔浪漫装作一个胆小的女孩，父母离异，从小被爷爷带大，又被混混欺负。

这些人设是她从悦悦身上抄来的，她要替悦悦查明真相。

但没想到的是，陈飞正是从小父母不在身边，由着他胡来，很早就出来闯生活。

陈飞说:

陈飞“咱们同病相怜，第一眼看到你就像看见小时候的自己。”

那其实只是乔浪漫的即兴表演，至于乔浪漫本人，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亲人，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因而很难和陈飞产生情感共鸣。

她不曾失去，因为她从未拥有。

乔浪漫只能靠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人设支撑演技。

陈飞把与乔浪漫的几次相遇归结于缘分。

乔浪漫想，也许以后知道了真相，他就不会这样想了。

乔浪漫第一次在陈飞面前哭，是想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是一个无能的小孩；第二次哭，则是想知道在他心里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天乔浪漫就那么在他经常出现的地方等，书散落一地，撕得破破烂烂，衣服上蹭了很多土。

果然他出现了，帮乔浪漫收拾书，拍衣服，非要去报仇。

后来，乔浪漫从网吧叫出了从金标手下借的小混混，小混混刚出门就被陈飞一脚踹倒。

乔浪漫在心里心虚地核算特别行动调查局要赔他多少医药费，并且开默默构思写检讨书的大纲。

帮乔浪漫出了气，陈飞问，

陈飞“还疼吗？”

乔浪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开始觉得除了对不起那个群演小混混以外，她也有点对不起陈飞。

那天晚上，陈飞请乔浪漫去他家坐坐，

他拿自己的干净白T恤给她当睡衣穿，用新毛巾给她擦头发，在很小的厨房里给她煮了一碗卧着鸡蛋的面条，坐在餐桌对面看着她吃完，用纸巾帮她擦嘴角的一点汤汁。

陈飞家只有一张床，乔浪漫睡在床上，陈飞就在床边打地铺。

他家没有多余的被子和枕头。

地板很硬，陈飞却只是铺了一层薄薄的毯子，衣服叠成方块枕在脑袋底下。

乔浪漫枕着陈飞的枕头，躺在他的单人床上，盖着他的被子，睡不着觉。

黑暗里，她听见陈飞总是小心翼翼地翻身。

地板又硬又凉，他不可能睡得踏实。

乔浪漫犹豫到半夜，在陈飞第十次翻身的时候，开了口，

乔浪漫“陈飞。”

他立马回应，

陈飞“嗯？”

然后歉意地说，

陈飞“我吵醒你了?对不起。”

乔浪漫“不，不是，我没睡着。”

陈飞“那……”

乔浪漫“你上来睡吧，我往里面靠一靠。”

陈飞“……”

陈飞沉默了很久，

然后，乔浪漫听见他起身的声音，往里面挪了很多位置出来，又把枕头也向外拉了拉，自己只枕一头。

被子被掀开，被乔浪漫刚刚腾出的位置又陷下去，是陈飞躺在了上面。

那天晚上，他们睡在一起了，用同一个枕头，同一床被子，陈飞一下也没有动她。

乔浪漫心里不再把他当做嫌疑人，而是重新把他当做寻找“红唇女人”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