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深深白骨

真是可笑，口口声声说要护她一辈子，如今却连做一场梦，梦里都没有她的身影，到底是梦醒，物是人非一场空，他终究谁也没留住，谁也留不住。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落下，滴在身下的棉枕上，印出一道不深不浅的泪痕。

他知道，既便他被莫玄羽献舍，重生归来又能如何，可有些事，再也回不去当初，有些人，他也无法再挽留得住。

蓝忘机（手下一顿，微微侧目）“你醒了！”

他只是隐隐猜测，对方就是他一直在寻的魏婴，原本他已做好了，不过是自己认错了人，又或许魏婴不愿与他相认罢了。

却未曾想，他肯向自己承认，他就是魏婴，甚至还愿意与他相认，告知他究竟是谁，并未将他视为旁人一般，将他推之……

莫玄羽起身坐起，后背轻靠在床头，想到自己被莫玄羽献舍归来，连他这个早就弃生赴死之人，都没有想到还有活着一天。

莫玄羽“说起来，当年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还有活着的一日。”

当年不夜天一战，在亲眼目睹师姐为他挡剑那一刻，他便已失了分寸，正如虞夫人所言，祸害一个的他，害了江家，就连师姐也被害死……

他欠了江家数百条人命，一生都不可能偿还得了，无论是对几乎家破人亡的江澄，还是对那个因他自小变成孤儿的金凌，皆是如此。

蓝忘机（垂下眸子）“那日，见你坠落山谷，江晚吟执意要派人到悬崖底下看，却只见森森白骨。”

回想起十六年前不夜天断崖上，魏婴从他手中脱出的那一幕，他便有悔，悔自己没有站在魏婴这边，悔自己没有抓紧，更悔自己没有拦住……

莫玄羽“深深白骨么……”

那断崖下，深不见底，别说是江澄寻不到他的尸首，就连他自己，早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就未想过还可以活下来。

蓝忘机“……后来，我有去寻过，却是连白骨都没有了。”

莫玄羽（自嘲一笑）“早该料到了”

是啊，师姐替他挡剑而死，当时江澄自是恨死他了，更别说还有其他世家扬言要杀了他的弟子，纵然寻到他尸首又能如何，挫骨扬灰么？

莫玄羽“那她……可有与你一道寻过我？”

蓝湛会去寻他，本就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想知道那个小丫头在得知他死讯后，有没有一丝在意，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那一抹光亮，瞬间暗淡了下来，似有喃喃自语的样子，抬眸看了一眼正抚着琴的蓝忘机。

莫玄羽“倒是我忘了，江澄怎么可能告诉她，我已经死了，既便她知晓，他也断然不会允她去寻我……”

蓝忘机（手上抚琴动作一顿，双手搭在琴弦上，侧目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魏婴……”

她是在意的，否则又怎么会在目睹了一切后，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去报复了迟迟而来的自己，报复了动手的江晚吟，更报复了没能拉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