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谭宗明（2）

初中转化到高中，你可以说那是按部就班，可我也为那种成长变得喜悦。偶尔回想那时候的心态可真美好，去高中报道的时候，是几个哥们一起跑着去的，到了门口李军才提议说：“咱现在也是大人了，稳重点进去，给老师一个好印象。”那三年，学校一年换一个楼层，我们就搬着桌子一次一次迁徙，只要是能少上一会儿课，别说搬桌子，到楼下搬砖都没什么不行的。

高中的很多事情，我的记忆是有些模糊的，因为要出国连高考也不在我的担心范围，所以每天都过得挺乐呵。最深刻的可能就是临要出国前，去办签证那天，父亲给买的那根小豆冰棍。

他跟我说：“出去可就吃不上了……”我当时理解的是，美国的冰棍很贵我买不起，而不是父亲所说的，外国人不吃小豆冰棍。那天太阳很大，我走在父亲身后，第一次认真地发现他的背影早已不能为我遮阳，我突然就害怕了，害怕再没有会去保护自己。

临出国之前，我看上一件牛津布的白衬衣，觉得一定要穿一个那样子的衬衣，再买上一双名牌的运动鞋才能去一个全新的环境上学，可是爹妈都不同意。当时我觉得他们真小气，后来才明白，他们不希望我刻意地去维护自己的帅气，或者对自己的帅气有太多特别的认知。

他们觉得太在乎形象的男孩子没出息，现在看来是压抑了某些人性的，可我也理解他们。后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85年以前出生的孩子可能对美或者说展现自己美，还是有点逃避的。逃避久了，就陷入了不自知的状态。

我到了美国才知道，哥伦比亚大学的隔壁是黑人聚居地哈莱姆区，那是枪杀案高发区。原本以为可以脱离家长束缚，寻求自由与快乐，一下变成了限制住我的另一道墙。

异国他乡，不安与烦躁，困扰着我十九岁那年的青春。少数的华人，零落在不同的院系，大部分的同学老师又听不懂我这一口流利的海派中国英语，还有那个轻易不敢外出的校园，倒给了我很多思考的空间，仅仅在大一那一年，我就给自己制造了无数可能穷极一生都不能找到答案的问题。

“躲在自己世界里的人，看似潇洒，实则孤单……”这是我记在日记本上的一句话，那时候真的是那样，因为孤独，因为寂寞，也因为年轻偏要装出一副我不在意任何的模样。

晚间的大多数时间，我的黄色卷毛室友都会聚在一起打桥牌，他们一会儿欢呼，一会儿顿足，叫喊着我听不太明白的哩语。我只能一个人在校园里走走，大多的时间里我都在抽着烟，看着天。

b:记得刚上大学那个时候，我可能就是这样的状态，好像怎么都找不到方向，因为困惑迷茫所以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