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雪纷飞和那一记巴掌

在床上，我一直辗转反侧，我不知道我为何睡不着，闭上眼睛脑海里总是要浮现出路江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让人同情。

　　我穿上鞋子，再次跑到院子里把院门打开，路江仍然坐在院门旁边，只是他现在是闭着眼睛的，身体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他的睫毛如女孩子一样很长，头发被大雪染白了一些，看起来有一些凌乱美。

　　我抖了抖他的肩膀，说，喂，路江。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了我，说，暮晚，你也到天堂来了啊？

　　我说，什么天堂啊，你坐在这里肯定会冻死的，要不你先到我家里来吧！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说完还比了一个自己很伟大的姿势。

　　他说，不行，妈妈说过的，要让我在这里等她，我要等她回来，如果她回来了但是找不到我，妈妈肯定会着急的。

　　我翻了一个白眼。

　　于是乎，之后我便被母亲骂了一顿。

　　两个黑色的小脑袋一同低下去看着自己的脚丫子。

　　母亲说，暮晚啊，我们家不是福利院，不要说什么小孩都带到嘉利来！你以为你家里面很有钱吗？养你一个都费劲了，你还想找个哥哥回来啊？你想让你没饭吃，把饭全省给他？

　　我沉默。旁边的路江也跟着我沉默。

　　嘁！还是个叫花子。父亲在旁边煽风点火。

　　我马上抬起头来，说，他不是叫花子！他有名字的！他跟我一样有名字！他叫路江！

　　这是我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朝父母亲大吼，而且还是一个男的，平常我都是因为一个玩具或是一个零食和他们大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父亲说叫花子三个字的时候，我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喊着，你是暮晚，你要保护路江，说谁是叫花子都可以，就是不能说路江是叫花子。

　　母亲抡起胳膊就给了我一个巴掌，她说，好啊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对你老子大吼，胆子是肥了哈！明天你一天都不准吃饭，还有你！叫花子。

　　后面我是被路江和父亲拖回屋的，以至于后面我说的母亲都没有听见，或许她也不想听见吧！我说，他不是叫花子！他叫路江！他不是叫花子！

　　我们都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是否愿意收留路江，只知道从那天起，路江就一直住在我们家，但父亲和母亲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好，而我却处处维护路江，也被父亲母亲打过很多次，每次路江只敢在一旁躲着，不敢出声。但路江的妈妈，我们都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路江讲过，小孩子的记忆总是很短暂，所以在大雪纷飞的晚上路江坐在院子外瑟瑟发抖的模样也早已被我淡忘，但那天母亲打我的疼痛感却一直留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