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大迎戍粱三年五月初五

　　一夜无梦。

　　或许是因为昨天劳累所致，江与名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待她醒来，已是正午。推开窗户，难得的夏日清风掠过她的脸颊。虽是一年端阳，今天的天气分外凉爽。

　　楼下锣鼓喧天。花船宴过后，承近河会举办龙舟赛。此时比赛进行地如火如荼，瑶轩阁里的人全跑出去看比赛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次结了还有没有下次。

　　江与名关上窗户，从书架最顶层拿一个木盘子和一卷空白画纸，从衣柜旁的架子上找出几个陶瓷罐和青花瓷碧玺。在书桌上铺开画纸，找来镇纸，墨蝶，清水。

　　她卷起衣袖，别好碎发，从笔架上取下小白云勾勒线条。她边画边回忆着周景玄那醉意朦胧的笑，落下的每一笔在她看来都是与他拉近一点距离。

　　为防止别人认出她所画之人，她取桃红为他绘制一件常服，用十八描绘出衣服上的褶皱。蘸取墨水画他头上戴的网巾，取嫩绿以绘玉簪。她用她平生用过最细腻的笔触，为他画上秋波。取一点酡红画在脸颊上，淡淡的粉红点于唇上。

　　画冕冠是不可能的。她伸展双臂，画笔不小心点在窗纱上。她灵机一动，在整幅画边加了一扇窗。这样一来，这幅画变成一位英俊少年在酒楼里醉了酒，一位姑娘恰巧朝他的方向看去。

　　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醉醺醺地微笑着。清风徐来，吹起的窗纱正好飘于他的眉眼处。

　　江与名满意地笑了，将画挂于床头。她把画笔放入笔洗里，收起颜料盒。颜料盒里本来就不多的桃红已经用完了。

　　她端着笔洗往楼下花园走，用水桶打些水来清洗画笔和手。

陈霜别（明安图）姑娘，对不住，打扰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

江与名擦干双手，端起笔洗。

江与名何事

陈霜别（明安图）请问姑娘认不认识瑶轩阁的花魁？

江与名你找花魁干什么？

陈霜别（明安图）久闻其芳名，特此前来拜会

见江与名扭头就走，他伸左手拉着江与名的胳膊

陈霜别（明安图）姑娘别走啊，我，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实在对不住了

江与名放手

他放下左手，摸了摸后脑勺，袖子滑落到肘间，露出腕间的蓝色手链。

江与名瞥见这一抹蓝，手里的笔洗“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霜别（明安图）姑娘这是怕我了吧

江与名蹲下来捡碎片。

陈霜别（明安图）别别别，姑娘让我来

江与名那，麻烦你了

江与名悄悄踢了一片较为锋利的碎片到他手边。

陈霜别（明安图）嘶...

江与名哎呀，公子怎么划伤了！小女这就去帮你拿药品来止血。

陈霜别（明安图）不必了

陈霜别捡起剩余的碎片扔到一旁装垃圾的脏竹篓里

陈霜别（明安图）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江与名那多谢公子。今日龙舟赛，花魁去观赛了，你想必是见不到她了。公子改日再来吧。

陈霜别（明安图）告辞

江与名公子慢走

看着陈霜别走远，江与名拍拍胸口，跑回房间。

江与名果然，瑶轩阁已经有卑皖人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