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将昨日之事向小言公子讲述一番。
言冰云看着他有些发青的眼圈,笑道:
言冰云昨日辛苦你了。云大家回东夷城去了?
王羲点点头,说道:“大师兄虽有些不甘心,却也不敢公然违抗师尊的命令。”
小言公子却想得深远一些,提醒他道:
言冰云云大家身为尊师首徒,威名赫赫,定然不会甘心屈居人下,尊师在世时还好说,若有一日......你自己需多加小心!
虽说四顾剑将自己的剑牌给了王羲,使他有凌驾于众位师兄师姐之上的话语权,但王羲心性十分单纯,于这些世俗事务之上所虑甚浅,从来没有考虑过师傅百年之后的问题。此时陡然闻得小言公子的嘱咐,心中甚是感动,“多谢大人提醒。”
言冰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明老爷子不会如此轻易下这个决断,估计今日不会有消息。你一夜未能歇息,先回去休息吧。待安之醒来后,我会向他禀报此事。
“小范大人这些日子确实累坏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今日就不来打扰二位了。”王羲告别小言公子,转身离去,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过头来,笑道:“说心里话,我挺羡慕你,能有人如此记挂着守护着。我终于明白,你当时为何不顾一切也要赶到那个山谷中,即便明知此去九死一生,因为他值得你这么做!”
小言公子冷漠的表情一顿,一抹灿烂的笑容浮现在那张分外苍白的英俊脸庞上,王羲被这个明媚的笑容晃了双眸,相识几个月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在小言公子脸上看到如此动人的笑容。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看着王羲离开的背影,小言公子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发闷的太阳穴。在床上躺了几个月,这精力一下子恐怕是恢复不过来了,跟王羲说了半晌的话,一阵倦意便涌了上来,还是回房间睡个回笼觉,再处理余下的事情吧。
范闲几个月来一直没能睡个安稳觉。他每晚都会醒来几回,确认一下言冰云的状态没问题后,才敢继续睡。终于把人盼了回来后,他才彻底放松下来,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从清晨一直睡到黄昏才醒。
没等眼睛睁开,范闲的手就习惯性地摸索起来,这也是小言公子昏迷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了。没想到,这回却是摸了个空。他猛地惊醒,睁开双眸,喊道:
范闲阿云,阿云!
话刚出口,便猛地想起来,冰云已经醒,想必是去院子里了,却听到小言公子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过来,
言冰云安之,你醒了!
言冰云端了碗黑乎乎的药汁送到范闲嘴边,示意他喝下去,范闲睡了一天,口正渴着,一时不察,喝了一大口到嘴里,这药又苦又涩还有股浓浓的恶臭味,熏得范闲差点吐出来,却被小言公子眼疾手快地用手给捂住了嘴,
言冰云乖,咽下去。
范闲嘴被捂得死死的,只得皱着眉头将药咽入腹中,太难喝了,然后口齿不清地问道:
范闲这是什么......玩意儿?
言冰云这是我让老师给你专门配得调理进补的药,我看你睡得不踏实,想是这段日子劳累过度,需得好好补养补养。
小言公子说着话,把放到范闲嘴边的手松开,丝毫不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便将一大碗药汤给灌了下去。
看着小言公子一副公事公办不容分说的认真模样,范闲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不敢说,乖乖将药尽数喝下。
言冰云看着他这副乖顺的模样,心中甚喜,为示奖励,摸出一颗糖渍青梅塞进他的嘴里,
言冰云真乖,赏你的!
范闲看着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眉飞色舞的小言公子,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更别说嘴里还有颗酸酸甜甜的梅子了。
范闲你见到老师了?
小言公子点点头,苦着脸道:
言冰云老师给我配得药,可比你这个难吃得多......
范闲原来他这两日躲起来不见人,是去研究这个去了,我怀疑他故意多放了黄连,药才会这么苦,这简直是公报私仇!
言冰云不会吧。老师说我们两个一个是躺久了,气血不和,一个是长期睡眠不足思虑过度,心神疲倦。虽说......小别胜新婚......但需得调理一段时日后方可......
听着小言公子结结巴巴地转述着费介的医嘱,看着他红透的脸颊,范闲不知应该骂老师多管闲事为老不尊,还是嗔怪言冰云太易哄骗,人家说啥他都信。
范闲翻身下床,拉着小言公子来到院子里,看着漫天的红霞和被霞光映照下愈发通红的那张俊脸,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范闲如果时间能停留在此时此刻,该有多好!
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