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内库出产的高度酒,是烈酒,十分够味,菜亦甚美味,一顿酒席下来,宾主尽欢。
几番推杯换盏之后,酒量浅些的客人已喝得微醺,说话舌头都大了。吴格非是文官,几轮酒敬下来,早已趴在桌上抬不起头来。范闲看着他的模样,轻声笑道:
范闲吴大人酒量未免也太差了些,既然喝醉了,便先去休息一会吧,趴到这里,像什么样子。来人,扶吴大人下去休息。
吴大人带的随从不能入内厅,高达听到提司大人的吩咐,应声而起,与另一个虎卫一起,将烂醉如泥的吴知州扶了出去。
没多久,内厅中的文官便全部醉倒,被府内亲兵给扶了出去。余下的便是酒量深不见底的范提司,喝酒甚少的小言大人,不能喝酒的三皇子,水师提督常昆和几名水师中的高阶官员。
常昆今晚一直心神不宁,不知范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看到这么多人醉得人事不知,纷纷离开了内厅,而外厅与内厅相隔一段不近的距离,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他向厅内一名中年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抬腿往厅门口走去,范闲端着酒杯,慢条厮理地饮了一小口酒,仿佛根本没看到那人出去一般。言冰云劝他道:
言冰云安之,这酒性烈,你今晚已喝得不少了,当心多饮伤身!
三皇子是小言公子的忠实粉丝,也在旁边跟着起哄道:
三皇子老师,我帮你喝了这杯如何?
说着,便伸手来抢范闲手中的酒杯,被范闲轻轻躲开,妩媚一笑道:
范闲小孩子家家的,不准喝酒。
常昆看着三人如此亲密无间毫不避人的谈话,脸色几经变幻,心中七上八下,一方面惊诧于三人间浓浓的师生情谊,另一方面也看出范闲有意站队三皇子。
常昆焦急地往门口看了几眼,那个中年人一直没有回来,他心中越发忐忑不安起来,便对另一名将领说道:“常骁波怎么还不回来?你去看看怎么回事。”那人领命而去,却仍旧是有去无回。
言冰云看了眼厅内余下几人,与范闲使了个眼色,范闲会意,对常昆笑道:
范闲常大人,本官来到胶州已有数日,看了胶州不少著名风光,也听到一些与水师相关的传言......想请教一下大人!
“小范大人既然知道那些只是传言,为何还要在常某的寿辰之日提起?”
今晚在宴席上一向极少开口的小言公子,此时却接着说道:
言冰云常大人,虽为传言,却非空穴来风。陛下听说,东海那座无名小岛上有无数冤魂日夜哀啼,吓得周围数十里没有渔船敢于靠近。便给提司大人传了密旨,让监察院全权负责处理此事。
常昆听到对方终于挑明来意,又惊又怒,却只能强压怒火,哑声说道:“小言大人,此言究竟何意?那座小岛本来便被海盗所占据,只怪我胶州水师离岛过于遥远,一直未能得知那些无恶不做的海盗的消息,若是早得了消息,定会请旨前往剿匪,为民除害!”
厅内还有几个水师将领,听到这番对话之后,脸上神色尽皆沉了下来,范闲打眼一看,便知这几人皆是常昆心腹,想必知晓此事。范闲哈哈一笑,道:
范闲常大人说得是,按我大庆律法,如此大规模的剿匪活动,必得先行请示陛下批准,方可行动,大军自是不可擅自离开驻地。
范闲突然话音一转,
范闲但据我所知,带队屠岛的,正是刚刚出去的常骁波副将,常将军所带的,难道不是胶州水师的兵马?
常昆怒极反笑:“提司大人无凭无据,在此瞎说,简直血口喷人!”
言冰云证据自然是有的。
言冰云冷声道,随即扬声叫道:
言冰云高护卫,洪常青,将人带进来吧!
话音一落,内厅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高达和洪常青,一人押着一个水师将领走进来,这两人正是刚才出去的常骁波与另一个水师将领。
常昆见此架式,便知今日定然是凶多吉少,顿时原型毕露,运起体内真气,准备来个先下手为强,全然忘记了对面两个文文弱弱的监察院官员,全然忘记了范提司不仅是庆国诗仙,而且是九品高手。但他一运气,才发现体内真气聚集不起来,而且正在不断流失,越是用力,流失速度越快。
范闲别白费力气了,这是三处最新研制成功的新药——化功散,中此药者,半个时辰内,功力便会慢慢消失。怎么样,常大人,味道如何?
“卑鄙无耻至极,堂堂监察院提司,钦差大人,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
言冰云对付卑鄙之人,自然要用卑鄙之法。常大人将胶州水师作为明家走私内库货物的保镖时,下令屠杀岛上之人及其家属时,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你们口口声声说岛是胶州水师所屠,却一直拿不出证据,我是朝廷一品在员,即便是监察院,也不能屈打成招吧!”
言冰云常青,过来,让常副将和提督大人好好看看。
范闲常大人,洪常青便是当时岛上幸存下来的人,他见过常副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