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清查

陈园。陈萍萍坐在轮椅上，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盒子，盒子里有一颗烧得焦黑的人头，一支断箭。

陈萍萍长公主竟然用燕小乙的儿子杀了三石......你说，她和三石是不是都是蠢货？君山会的事，她还以为我不知道，但往往敌人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偏偏都知道......其实，什么都知道，真的很累！

陈院长知道君山会的存在，远比范闲要早，因为长公主最信任的谋士，是监察院的人。那人名叫袁宏道，本来是长公主安排在林相爷身边的人，林相辞官后，他便回到了信阳。

老仆人轻轻给他捏着肩头，知道院长大人带着头颅与断箭入宫后，陛下就会下决心了！

果然，之后几天陛下的心情都不好，连陪太后看戏的心情都没有了，同时在朝会上训斥了大理寺正卿和枢密院的老秦大人，以此来提醒另外一些人。于是，远在定州的叶家自请裁军。之后，陛下的心情好像好了些，恢复了对太后的问安，并允许长公主住进了宫中。

但好景不长，陛下因为户部亏空之事，在御书房大发雷霆之怒，官员们直到此时方明白过来，惹得陛下心情不好的，原来是户部的事。于是，纷纷回家写奏折，参户部之事......

没想到，大朝会上，首先被参的人，不是户部尚书范建，却是监察院提司范闲，说他骄横打压同僚，无视国法，妄杀内库司库，引发罢工......

但陛下为自己的私生子辩护，说范闲早已向自己汇报过此事，胡大学士怀疑范闲的能力，怕他年轻，管不好内库，陛下说，范闲的能力，看这次开标的结果便知，待太常寺正卿取来刚刚收到的文书，念出那个数字时，群臣瞠目结舌，面面相觑，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响起一阵恭贺之声！

陛下也甚是得意，心中乏起一股骄傲之情，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为人父母者，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器！

陛下高兴归高兴，但户部一事仍旧要查。其中最大的一个疑问，便是范建有没有私调国库的银子下江南，在内库招标一事上，帮范闲抬高价格！

于是，清查户部的运动，便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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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病在家的范建，微笑着，向着对面说：“ 这是一石四鸟之计。第一只是我，因为闲儿成长的太快了，如今，范家权势太大，陛下想逼我自动请辞。第二只是长公主，若我真的辞官，闲儿定然不肯善罢甘休。第三只是以胡舒两位大学士为首的朝中文官们。第四只鸟，是监察院，看监察院是陛下的，还是闲儿的？闲儿成长得太快了，陛下觉得范家的权势太大了！”

他的对面没有人，只有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女子的头像，虽只寥寥数笔，却传神地勾勒出女子的神态与容貌，正是叶轻眉！

“除此之外，陛下之所以看我不顺眼，是因为他吃醋了，闲儿太优秀又孝顺，如今却是姓范，而且闲儿与思辙的关系，可比他那几个亲兄弟强了太多，陛下怎能不嫉妒于我？他想让我辞官，可我偏偏不想辞......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陛下让大画师偷画你的画像在皇宫里，还让闲儿看了那幅画像。但对我来说，你的容貌一直在我脑海里，每当想与你说话时，我就画一张，画调皮的你，冷酷的你，伤心的你，开心的你。你再也不能告诉我，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如果当年陛下和我没有回澹州老家，就不会遇到你，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或许，我还是那个流连青楼的画者，是你口中的艺术家，但我最后却成为了庆国铜臭味最浓的人！”

他将那张纸放到烛台上烧掉。

“你一直把我当作值得信任的兄长，我很感激你的信任，放心吧，就算我没有能力改变太多，但至少，我会坚持站在京都，看着闲儿和云儿渐渐成长起来。哦，忘了告诉你，云儿还活着，虽然我们彼此没有挑明，但我知道他就是我的长子范云，他和闲儿现在都在监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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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日的清查，终于找到了户部账上的缺漏，那是一批发往北边的军袄，太子以为这一下可找到了户部的致命把柄！

范府中，范建却对门下清客郑拓说道：

范建这一点动不了我，那批冬袄质量上乘，只是......

郑拓接口道：”户部从那批冬袄里截了不少银子，填到了别的地方。“

范建不错，因为若没有这笔银子，当月京官的俸禄便发不出来......

”是啊，大人。冬袄只是一端，这样的事并不少......只怕......最终还是会指向最后调往江南的那批银子。“

范建其实这次调银，主要是为了内库开标一事......这批银子调动之事，我入宫和陛下说过。

”大人，既是陛下默许，干脆挑明了吧。“

范建陛下有他的难处......朝廷阴害江南富商明家......这话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那怎么办？“

范建身为臣子，为陛下分忧是本分......若实在不得已，本官只好站出来了结此事。

”大人，辞官吧，别再硬撑着了。“

范建户部一直由我打理，朝廷连年征战，大河连续三年决堤，国库空虚，局势危急，这种情况下，我哪能退隐？

”如今内库归于正途，国库空虚之困境便可解除......“

范建唉，正因为范闲初掌内库，形势好转，我才走不得。安之这小子，看似沉稳，却最重情，如果我因他而辞官，恐怕他会马上辞官回京来给我讨公道......

郑拓离开后，范建轻声笑了起来。郑拓不是自己的人，而是皇帝的人，他一直就知道。今天这番对话，也是事先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让郑拓给陛下传下信儿。他是往江南调了笔银子，目的却不是为了内库招标，而是为了帮范闲掩饰那笔来自北齐的银子。

儿子胡闹，当老子的操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位黑衣人站在范建面前，回禀道：”郑拓无子无女，估计是监察院的人。但郑拓有个侄子，应是他的亲生儿子......“

范建很好，我们可以要挟他了。

范建笑道，

范建跟着我确实没有太多事做，这些年来，你也闲得慌了，不要怨我。

”十一年前，属下已是必死之人，是大人暗中救了属下......如果不是大人的救命之恩，这些年，只怕属下早在黄土下闲的数蛆玩了。“

范建你就是这种跳脱的性子，一点不像虎卫，难怪陛下当年最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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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账上查出的亏空越来越多，清查小组加大了清查力度，最终查到一名叫方励的户部郎中，他在太子面前，自称是庆历元年进士，四年官至员外郎，太子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自己见过，而那四十万两银子的亏空，很可能进了自己的腰包！

于是，主持清查户部的太子，便成了第一个被查出与户部亏空有关之人。随后，京都各部衙门，陆续牵扯了进来，雪球越滚越大！

陛下闻之大怒，他觉得范建在要挟自己，洪公公叹息道：”范尚书这样的忠臣，为了自保，也不得不使些手段。他打理户部将隐患悄悄抹平，为的不过是朝廷的安宁。若他真有不臣之心，那些证据可以做太多的事了。“

庆帝那他应该事先告诉朕！

”范尚书不过是不愿陛下费神罢了。陛下应该记得前几天传来的消息，他不辞官，是怕小范大人会一时冲动，误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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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靖王爷进宫给太后请安时，大闹了一场，然后太后与皇帝一起看了出戏。第二天，陛下便下了旨意，清查户部的力度弱了下来。太子那四十万亏空，由太后私下里给补上了，当然，他也被太后狠狠骂了一通。但其他人，便没有这么好运了！

朝会上，陛下问范建：

庆帝那十八万两银子到哪儿去了？

范建直接请罪，说银子直接运到了河运总督衙门，他说若走正规手续调银子，怕来不及！舒大学士出面为范建说话，说此事是自己在门下中书批的折子，直接转给了户部，所以此事自己是知道的。

陛下当然知道舒大学士说得是真是假，但总不能将他和范建一起罢官，最终范建被除去二级爵位，罚俸，留职，保住了尚书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