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

男人的手掌抚过田惜果的小脑袋，田惜果生分地躲了躲，转而跑到了柾国身后，透过罗茜淡漠的神情和眼里的怨恨，田惜果感受得到那是一位妈妈讨厌的人，他当然也要站在妈妈那边，收起了原本的乖巧。

“茜茜，啊……孩子都这么大了。”男人尴尬地提起话题，但罗茜还是倔强地仰起头，一副绝不会退让的模样。

“茜茜，你妈妈呢？”

想起因为外婆过世罗女士还在房间茶饭不思，而面前这位当初什么也没留下一走了之的男人还敢找来，罗茜瞬间一肚子气，她知道独自抚养她长大的罗女士当初是怎么走过来的，她才绝不会再让这个王八蛋伤害罗女士，尽管她身上也流淌着那家伙的血。

罗茜在她看见你之前，你赶紧走吧。

男人低头叹了叹气，有些花白的发显得他落魄又可怜，“茜茜，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来这不是指望你们能原谅我……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罗茜基本能猜得到他会冠冕堂皇地为自己找借口，但她并不吃这一套，如果说时间可以淡化伤痛，但可不能推动原谅。

罗茜我们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操心。

“茜茜……”男人促步想上前，但柾国也毫不退让，站在了罗茜和田惜果身前，作出了请男人借一步说话的姿态。

男人见柾国的主动，潜意识里认为女婿会是缓和自己和罗茜之间的关系的和事佬，但事实不然，在院子门外独处的空间里，男人始终等不到柾国开口叫一声岳父。

国哥儿这几天花花婆婆的丧事繁忙，罗茜和岳母暂无其他心情，请你不要再继续打扰。

柾国已经很有礼貌了。

“唉……”男人从西装外套里掏出烟，正准备用打火机点火，不料柾国又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国哥儿罗茜最讨厌烟味，这片区域不允许抽烟。

亲家的见外让男人无所适从，“连你也要这样吗？本以为我们男人之间说话会容易一些。”

国哥儿我只是不做罗茜不喜欢的事。

男人知道自己自讨无趣。“和茜茜结婚多久了？”

国哥儿在一起12年了。

“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茜茜差不多也是12岁的样子。”他在来小镇参加葬礼之前，还没想过世上已经有别的男人比他陪伴罗茜的时间更加长久。

柾国瞬间能明白罗茜眼里的不可原谅，家里的田曦正值12岁，他能想像得到这般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如果受到伤害心里会是多无助和难受。

国哥儿为什么要回来找她？

“人老了，到了一定的年纪总会挂念自己的亲人。”

国哥儿但你要知道，罗茜对你……

“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她妈妈也不会。”

国哥儿嗯。

“但我还是抱着一些希望看看。”

国哥儿她小时候一定也这样希望过你不要离开她。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男人心中最愧疚的痛点，他说不出话来。

国哥儿太晚了。

但男人还是视柾国为最后的希望，“帮帮我吧，就算不原谅我也好，能说句道歉也能让我好受一些。”

国哥儿但她们并不需要你的道歉。

本来看着上了年纪的长辈这样恳求自己柾国有些于心不忍，但想到对方来寻求的原谅是建立在罗茜这么多年的缺憾上，他还是不愿意帮忙。

国哥儿你走吧，别来打扰她们了。

男人急了，连忙拉住柾国的手臂，“孩子，帮帮我吧，让我……让我再和茜茜说说话，求你了。”

柾国无言，只得站在大院门口拦着，生怕过激的男人使罗茜更伤神。

罗家院子里还有其他来追悼花花婆婆的亲友，有些人或许已经认出了门外那位当年抛弃罗女士和罗茜母女的男人，不过在这特殊的日子里，谁也不想嚼舌根，也不想去插手别人的私事，于是像看戏那般看着门外的争执。但不知道是谁还是让楼上休息的罗女士知道了。

罗女士柾国啊，让他进来吧

罗女士一开口，整座大院都安静了下来，柾国在意罗茜的情绪，她正搀扶着罗女士站在大厅，但始终不愿意再看那男人一眼。

柾国默默地走回她身边牵起了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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