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在田惜果臭屁地给他的心爱的晚绿宝贝秀罗茜给他买的入学书包和文具不久后，晚绿宝贝——花花婆婆又再度住院了。主治医师没有多说什么，但意思大人们都看得出来，是差不多要准备后事了。

刚开始的几天，田惜果一放学就往医院跑，围着花花婆婆的病床叽叽喳喳地讲他在幼儿园的所见所闻，许是孩子天性还是能察觉得到什么，渐渐地他开始安安静静地不说话，握着花花婆婆干皱的手掌把自己的小脑袋搁在病床边陪她。

花花婆婆的话变得越来越少，呼吸声越来越重，有时候睡着后大家都很害怕她不再醒来。即使她不久后的长眠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大家似乎还是没能做好心理准备。罗茜开始失眠，柾国能做的，也仅是无言的安慰，宽厚的拥抱和手掌间的摩挲。

罗茜我有时候想，机遇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国哥儿你说，我在听。

夜深了，柾国用下巴磨了磨罗茜的头顶，示意他还没睡。

罗茜我在小时候，真的只有假期才会跟妈妈回到这里，而且还是寒暑假这样的长假，回来了也只是停留几天就走，这样想一想，在我还没有遇见你之前，我能陪外婆的时间真的很少。

国哥儿嗯。

罗茜我在想，如果没有嫁给你，嗯……再退一步，没有遇见你。或许我根本不会有时间和有想法回小镇这么久，或许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每年回来几天，不会像现在这样，已经在这里待了快5年。

国哥儿所以……

罗茜我好幸运。

国哥儿嗯？

罗茜我好幸运，你的出现让我有了契机留在这里陪了外婆5年。

罗茜虽然这几年在她的生命年轮里只是占有短短的一部分，但是我觉得我很幸运，至少我有机会把握住这短短的一部分，在她最后的时间里。

国哥儿那如果我能更早地遇见你就更好了。

罗茜怪我，大学毕业后的那几年就没有回来过。

罗茜叹气，想起【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老话，那时候满心满眼地要在大城市扎根，繁忙的工作连请个病假事假都小心翼翼，压根没有意识到有些事物正在慢慢地消逝。

国哥儿不要怪自己，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做得好了。

罗茜虽然能留在小镇的原因这么说很自私，但是是因为你我才……

国哥儿不是的罗茜，一切决定都是因你而起。

柾国的语气越发稳重，唯有他能探清楚罗茜的心。

国哥儿你决定回来，决定留下，甚至是决定喜欢我，决定嫁给我，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罗茜我……

国哥儿罗茜，我知道你肯定了我，但你也要肯定你自己，你的心在这就一定会停留在这，我只不过是其中一枚小小推动器，最终拿定主意的，还是你自己。

过去对外婆薄弱的亲情抱有愧疚的罗茜忽然释怀了，她是有心，还牵挂着外婆，牵挂着外公留下的花田，她才会回来，才会继承下去，在它们在消逝的路上重新抓住了它们，而不是任由它们无声无息的离开。

国哥儿睡吧，有我在。

罗茜安心地合上了眼。

柾国担心完罗茜的情绪后还要操心田惜果的情绪，小家伙还这么小就要第一次面对亲人的离世，就算他理解了祖母要去天国找祖父的意思，但他还是会因为不舍而情绪奔溃。几天后的半夜在医生的通知下全家人赶到医院病房，趁外婆还留有最后一段意识，罗茜紧握着她的手，一度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罗女士妈，你安心去吧，我们都很好，你放心。

一向高傲的罗女士别过身去擦眼泪，病房内大家都默默红了眼，直至不肯接受现实的田惜果哇地一声就哭出来。

田惜果我不要你走呜呜呜我的晚绿宝贝……

柾国怀里的孩子小手扑腾着要去拥抱花花婆婆。

田惜果果儿会听话果儿会乖，晚绿祖母不要走……

柾国抱着他去握花花婆婆的手——

国哥儿果儿乖不要哭，祖母要安静休息。

田惜果爸爸我不想祖母走呜呜呜……祖母不是最疼果儿了吗？

国哥儿是的祖母最疼果儿了，但是祖母最不喜欢果儿哭了，果儿不要哭了好不好？

柾国安慰着儿子，但看着罗茜眉头在隐忍的样子也同样心疼。

花花婆婆哎哟哟……我们果儿……要开心啊……

听到田惜果哭的花花婆婆虚弱地张口说话，罗茜再次握紧了她的手，已经感觉到原本的温热在消散。田惜果忍住哭腔，抹掉眼泪在努力看请祖母留给他的微笑。罗茜深呼吸了一口勉强地跟着笑了。

罗茜外婆……

花花婆婆罗茜啊……请一定要……幸福啊……

罗茜我会的外婆……

国哥儿花花婆婆，你放心，我会让罗茜幸福，让果儿开心，会好好守护经营我们的花田。

花花婆婆小国啊……拜托你了……

国哥儿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后花花婆婆慈祥和蔼的微笑仿佛定格了，罗茜不忍心看那最后一幕，柾国让她和抽泣的田惜果一起躲进自己的怀里。一家三口更加珍惜彼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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