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的弥留 (二十九)

梅长苏的弥留

(二十九)

睡醒了的梅长苏慢慢睁开眼，察觉床边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有些兴奋但随即明白自己应该是过於思念这人，产生了幻觉，只不过他仍忍不住伸出手，想轻轻碰触一下这属於他的女孩…

……还未碰到，女孩竟然抬起头来，向着他温柔地笑

霓凰兄长，醒啦？

梅长苏一个激凌完全清醒过来，他一下子坐起身，瞪大双眼问

梅长苏霓凰？妳怎麽来了？

霓凰兄长，霓凰想你了。

梅长苏胡閙！南楚那边怎麽办？妳以为陵皇败走了就不会卷土从来？他们…

霓凰伸手掩住了梅长苏的嘴，不让他连珠炮发般说下去

霓凰兄长，身子好些了吗？

霓凰…

梅长苏不是因为霓凰掩住他的嘴说不下去，而是看见霓凰流下的两行情泪，再说不下去…

梅长苏(轻轻抺去霓凰的眼泪，温柔地问) 妳甚麽时候走？

霓凰捉住了伸过来的手，让这冰凉的手停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着，不愿放开

霓凰我留下来好不好？

梅长苏不好。

霓凰我不怪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但你剩下来的日子，可以分一些给我吗？求你？

霓凰的眼里打滚着可怜、无助和渴求…

梅长苏的心疯狂地痛起来，他一把揽住了霓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一群大渝狗！残兵败将…

你说甚麽？够胆再说一遍？

再说怎麽样？大渝狗！

打他们！

来呀！兄弟打他！

那边愈来愈多人加入殴斗，也有人乘机抢吃东西，场面开始乱，但大梁的守卫都只是像徵式地劝阻，甚有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势头。

刹以海打开了自己的所有耳目，他也在寻找那个把他看得死死的小孩，不在…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吗？

忽然有一个守卫走近他身边，低声跟他说：「跟我走」

刹以海马上站起来跟他走，他们刚绕过打在一起的十几个人，还未离开营地，那孩子竟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列嘴而笑，好像遇到很有趣的事情一样，所以无论飞流的样子有多俊俏，看在刹以海眼里都觉得恐怖！

刹以海又是你？

飞流嘿嘿…不许走！

刹以海(大怒) 你滚开！

就在这时候，本该在殴斗的十多人忽然亮出短刀围攻刹以海，刹以海完全始料不及，根本未能作出反应，已经走避不及被划中多刀！

飞流记得苏哥哥说过，只要有一个人死了他便输，他玩游戏当然不能输！

少年如何出手根本无人看得清楚，但所有人就一下子都倒在地上，全部不是手断就是腿断，嚎啕在地上打滚！

飞流嘻嘻…我赢了！ (凑近去跟刹以海说)

刹以海一下激动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营帐的床上，伤口也包扎妥当，卸下盔甲的卫峥负手站在他床边，冷冷地问

卫峥怎麽样？还相信会有人来救你吗？

刹以海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为甚麽不杀我？

刹以海也不激动，语气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卫峥为甚麽要杀你？我们根本没想过要利用你，在我们的眼里，你跟其他降兵一样，可以重新来过。

刹以海笑话！我生死亦为大渝将军，何需从新来过？

卫峥从新来过的意思是，让你认真为自己活一次。

刹以海哼！多馀。 (他闭上眼，表示不再讨论下去)

卫峥被自己国家放弃了，想想以後的路怎麽走吧！

卫峥丢下这句说话转身便走了，留下刹以海一个人在帐里，也不怕他逃走。

梅长苏如何？

梅长苏在营帐不远处等着卫峥出来。

#卫峥少帅，你教我说的都说了，但为甚麽救他的人会变成了杀他的人？ (卫峥压低着声音说)

梅长苏我也没想到他们派来的人，不是救他而是杀他，不过这人本身就十分歹毒，自己人的死活都不顾，自然会相信他的国家背弃一个败军之将。

#卫峥但是，少帅为何要救他？

梅长苏因为这人要帮我完成一场戏。

梅长苏搓着手指，他的计划开始了。

一连两天刹以海都得到很好的照顾，伤已经好多了。由於他习惯被飞流盯得死死的，所以这两天即使完全没有见到这男孩，也没有逃走的勇气，何况思前想後，他确信大渝的拓拔翔真会宁愿他死掉，现在只能指望父亲救他…又愿意救他。

卫峥忽然进来了，身边跟了一位非常俊逸的公子，刹以海竟然觉得眼前一亮。

卫峥伤好得差不多了，想好了要怎麽活吗？

刹以海我不明白你要我想甚麽。

刹以海虽然是回答卫峥，但双眼却没有离开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就是梅长苏，他微微点头，有礼貌地一笑

梅长苏将军在完全没有守卫看守之下，也没想逃走，那自然是想好了，对吧？

该死的！原来那小孩真的不在这里…刹以海几乎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只是表面上依然装得从容

刹以海你是谁？

梅长苏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在下梅长苏，大梁雄师监军是也。

刹以海你就是梅长苏？ (刹以海眼睛睁得大大的)

梅长苏是。

刹以海觉得这监军虽然外表清俊，却满有城府，从刚才进来到现在，都让自己不敢不防着他，为甚麽区区一个监军，竟能释放出这压迫感？

梅长苏将军，要听听在下的说词吗？

梅长苏坐下来，卫峥恭敬地为他倒了杯茶，看得刹以海几乎张大了口。

刹以海你…你说。

刹以海被对方的架势吓到了，下意识觉得此人在军中应该很重要。

梅长苏将军竭力守城失败，现在的身份已经沦为人质了，大渝是器重将军的话，必千方百计来救，可惜贵国洽洽相反，竟狠心派人来杀！ (说到这里，梅长苏了口茶，然後看着刹以海尴尬的表情，微微一笑继续说) 请别误会在下要羞辱将军，相反是为将军觉得不值。

刹以海(忽然一笑) 嘿嘿…没甚麽需要不值的，我是不会背叛国家的。

梅长苏怎麽我觉得是大渝背叛了将军？将军没资格选呢！

刹以海(有点恼羞成怒) 你…

梅长苏算了吧！还是我帮帮你，明天开始，你管这个营的人，他们都曾经是你的兵，这就算是大梁收留了你吧！

梅长苏让他管自己的兵也不担心，因为这一营的兵都曾经在毒网下受过或重或轻的伤，是刹以海未经他们同意，被选择牺牲掉的兄弟，虽未至於恨他，但都已经失了战意，也就不会再听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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