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月下月老牵红线

　　桃花仙，红羽，石冰玉，青干四人在馥郁芬芳的桃花树下一直坐到月上柳梢头才各自散去，石冰玉回了夸父山，而青干则背着红羽飞往太阳宫。

　　一路上，二人默默无语。红羽每每想到青干垂青于桃花仙，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溢了对桃花仙的款款情深，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过。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找月老为她和她的心上人牵红线，在她心里，牵了红线，早晚青干都会意属于她。

　　而且她也要把桃花仙和石冰玉的红线也求月老牵好，免得夜长梦多。

　　她真的好怕她喜欢的人被朋友抢走，如此以来，她就会失去两个好朋友了。

　　青干一路心里念着桃花仙，特别是看到桃花仙和石冰玉情投意合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惆怅，他有生以来喜欢的第一个人竟然喜欢着别人。想到此，他的心微微疼了起来，从前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感觉就此终结了。

　　爱情本是一杯酒，爱的少了会怡情，可是爱的多了，就会醉，会上瘾，会痛苦。

　　可是一旦爱上，谁又会做到控制爱的深浅呢？除非不爱，否则只能是深爱，不管有多痛，都愿意背负着这伤心继续续写爱情的童话。

　　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太阳宫，瑞烟轻笼的琼楼玉宇在明月的清辉下显得如梦似幻。

　　青干抬眼看了一下照例爬在应接侍卫背上的红羽，她只冲他淡淡微笑了一个，道：“多谢哥哥相送，哥哥且回去吧，天色已晚，路上要多加小心！”

　　青干听闻此言，笑道：“妹妹放心便是，我自会当心的。”说罢，便回身返回东方神柱。

　　红羽并未就此命令侍卫回宫里，只是静静的望着青干渐行渐远的英气逼人的背影出神，“什么时候，青干哥哥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想到此，她又有些担心，唯恐他将来不喜欢她。

　　蓝黑色的天幕再也看不到青干的影子。那个令她无数次望眼欲穿的背影，自从被她第一眼看到后，就慢慢的随着她不知疲倦的遥望扎根于心底，他已经根深蒂固的住进了她的心里，如果要把他从心里拔出来，必定会血流如柱，惨不忍睹。

　　她无法想象那一天的到来会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她宁愿去死，也不要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红羽确定青干已走远，便从侍卫背上下来，命令他回宫去，不必再等，而自己则驾着祥云飞往桃花源。

　　桃花源里，一片片桃花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银色的淡淡的光。

　　桃花仙独自站在一株桃花树下，默默的想着心事。

　　片片的粉白色花瓣悄无声息的落下，停留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秀美的发髻上，柔弱的肩上，她对此全不在意，念及白日里石冰玉温文尔雅的神态，面容如月，美玉无瑕，秀目含情，俊逸灵秀，瞬时觉得恍如梦里，遂吟诗一首：

　　“平明对坐花树下，

　　如月明眸照人羞。

　　花落摇摇为君醉，

　　痴心一片何所求？”

　　吟罢，不觉又对着那一树幽明吹起了桃花所化的玉笛。

　　笛音穿透碧霄，婉转明亮，时而欣喜如三春娇阳，时而情深如绿水幽幽，时而幽怨如细雨霏霏。

　　嫦娥此时在广寒宫闻听此曲，一边细细品味一边叹道：“难得一片痴心，吹得如是情深。这世间独一个情关不好破，特别是痴情重义的女子。”

　　红羽在来桃花源的途中也听到了袅袅笛音，心里虽觉悦耳，却也无心去品味笛音里面是何意蕴。

　　不消片刻，她便已赶至桃花源。

　　桃花仙见得空中一袭红衣的红羽轻轻飞至眼前，便住了笛声，心里觉得诧异：“红羽，你怎么来了？脚伤好了？”

　　“嗯，刚才敷了点药，便很快好了。”红羽虑及脚伤是装的只好敷衍着说。

　　“桃花仙姐姐，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言毕，拿出一只翠玉镶珍珠的镯子。

　　精巧的镯子在月光下发出美丽的光泽，颗颗圆润的珍珠看起来雅致柔亮。

　　“来我给你戴上，这是神龟爷爷从深海里找的珍珠，戴上很美的，我也有一只，你看!”一行说一行帮桃花仙戴在细细的腕上，接着把她手腕上的和桃花仙的并在一起。

　　两只手镯放在一起就像一对天生的绝世无双的玉璧。

　　“红羽，为何突然送我这玉镯呢？无功不受禄，你还是留着自己戴吧。”桃花仙一边说，一边欲摘下还于她。

　　“仙子姐姐，你就收下吧。妹妹我还真是有事求你来着。”红羽很快的便吐露了心迹。

　　“哦，什么事？”桃花仙问，心里觉得诧异。

　　“我想，我想，我想去找月老帮我牵个红线，想请姐姐和我一起去帮我做个见证。”红羽觉得说这样的事情有点难为情，但她也不敢说还要给桃花仙和石冰玉牵红线，唯恐她既不承认她喜欢石冰玉，也不应允去牵红线。

　　“牵红线是做什么？”桃花仙因为是女娲娘娘籁造不久，涉世未深，很多事情还不清楚。

　　“牵红线就是把自己和心爱的人牵到一起，但是只有月老牵的才行，两个人才能永远在一起。”红羽认真又害羞地回答。

　　“哦，原来如此。姐姐愿意帮你，你想和谁牵啊？”桃花仙觉得挺有趣的，她心理暗暗想着要是能把她和石冰玉牵在一起就好了。

　　“这个，青干。”红羽踌躇了一下，干脆的从嘴里蹦出了青干的名字。

　　“哦，是青干啊！原来你喜欢他。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去？”桃花仙深愔喜欢一个人的苦痛，看到红羽忐忑不定又略带忧虑的表情，希望马上就可以帮她消除疑虑。

　　“现在就去。”红羽看到她答应去月老那里，心里开心许多。

　　“好的，走吧。”桃花仙道。

　　红羽点点头，二人驾上云头，一路向西飞往天竺月下月老那里。

　　一路上红羽不作言语，她在思忖见月老如何说明来意。

　　忽然想起给月老准备的万年人参，便将其中一盒给桃花仙拿着，告诉她这是替她备的见面礼。

　　飞了一会儿，眼前就是月老的府邸了。

　　圆圆的明月照着一座结构精巧的宫殿，廊檐上雕着鸳鸯戏水，比目鱼，连理枝，凤凰比翼，宫殿的大门外两道鎏金红字楷书：“举案齐眉佳偶天成，赤线牵足月作良缘。”上面横批：“喜结连理”。

　　红羽见此联，心内甚喜，仿佛看到她和青干马上就被红线牵到一起了。

　　桃花仙忍不住赞道：“如是宝地，竟是姻缘源起。”遂内心称羡，心内念及石冰玉，忍不住想：“和他的姻缘何时能现呢？”

　　想想眼下虽情深似海，却无人做主，而二人又谁也不肯吐露半字，何日是个归期呢？

　　转念一想，如此也好，无声息的眷恋，虽无语却也脉脉，已足够暖心矣。

　　二人立于月老府邸的红门外，各自品味着心事，一抬眼却看到月老已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满头银丝如雪，挽一个发髻在头顶，以一条红色丝带所缚，白色眉毛垂至耳根，白色胡须垂地，额前一弯金色月牙尤为显眼，一身红色绣着双喜锦袍，左手执一卷金色鸳鸯薄名册，右手边靠一合欢树拐杖。

　　二人见月老在眼前，立时下跪行礼拜见。

　　“月老在上，受二位小女一拜！”二人异口同声道。

　　“免礼，免礼。”月老含笑道，声音宛如洪钟，却又慈祥满怀。

　　“你是红羽吧？”月老问。

　　“小女正是。”红羽心内诧异，但还是很快回答。

　　“你神龟爷爷嘱托我一定要帮你，这个老头子快把人烦晕了。我这不帮你也不行啊。要不赶明个他又该来烦我了。”月老自顾自地说。

　　“原来是神龟爷爷提前帮忙了。”红羽心内想着，大喜。

　　“那位姑娘是谁？”月老问。

　　“回禀月老爷爷，她是我的朋友桃花仙。”红羽回答。

　　“哦，桃花仙。百闻不如一见，我听闻王母娘娘的蟠桃园就是她帮忙建起来的。”月老仔细端详这桃花仙，但见她一袭粉衣，温婉清丽，一弯柳叶眉下一双闪闪发亮的丹凤眼，文雅淑静，虽不言语，却别有一番灵秀萦绕在周身。又素闻她侠肝义胆，心内便很喜欢。

　　“桃花仙，你来找我，莫不是也要我帮你牵红线的吗？”月老问道。

　　“这，我是来当见证人的。”桃花仙答道。

　　“我们牵红线是不需要见证人的。“月老回答。

　　“哦？红羽，你不是说要见证人吗？”桃花仙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开始以为需要见证人，故此让桃花仙姐姐陪我来了。”红羽解释道。

　　“原来如此。”月老笑道，用手捋了捋胸前长长的银色胡须。

　　“月老爷爷，这是红羽和桃花仙姐姐的一片孝心。”红羽一边说，一边拿出备好的装着万年人参的紫檀木盒子，桃花仙也把她拿的一并奉上。

　　“难得二位仙子一片孝心，我老头子也算高兴一回。说吧，红羽想和谁牵红线，但是得有那人的头发才行。”月老收下两盒万年人参，问道。

　　“女娲娘娘的大儿子青干。”红羽不假思索的回答，同时拿出了黄色锦囊里青干的头发。

　　“好，你站这边。”月老让红羽站到他的右手边，将青干的头发至于左手边的一个刚变出来的金盘里。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金盘里却现出了青干的影子，影子里的人呼之欲出。

　　红羽看到盘子里青干的影子，心内激动不已。

　　“拿着。”红羽手里拿着月老手中递过来的不知何时变出来的红线的一端，觉得像是做梦，却又这么真实，想到就要和青干缘定三生了，心内就幸福的眩晕。

　　月老将另一端红线至于金盘内，奇的是金盘内的青干也用手牵着这红线。金盘内其实是发丝牵出来的青干的魂魄。

　　月老默默念了一些咒语：“一牵手，二牵足，复牵心。三生缘起，不离不弃。同心连理，永结姻亲。”念罢，红线便发着闪闪金光绕着红羽的五指缠过，又绕着红羽的手指和三尺金莲一周，接着绕着心口缠了一周，而左边的青干亦复如是。红羽看着连着接着自己和青干的红线连绕三周将二人连在一起，心里觉得比喝了蜜还要甜，所有的难过忧虑一扫而光。

　　待到绕足三周，月老用手一指，红线便飞至手中，月老遂吹一口气，红线燃起红红火焰，化为灰烬。

　　“好了，红羽，你喜欢的人已和你缘定三生了。”月老满面笑容的说。

　　“谢谢月老爷爷！”红羽满心欢喜地说。

　　“红羽还要麻烦月老爷爷一件事。”红羽想到桃花仙的红线还没牵呢。

　　“什么事？说吧。能办到的，爷爷一定满足你。”月老爷爷很喜欢眼前这个聪明伶俐的太阳神女。

　　“月老爷爷也给桃花仙姐姐牵一个红线吧！这是石冰玉的头发，桃花仙姐姐不好意思开口，我就代她说了吧。你说是吧？桃花仙姐姐？你可得赶紧牵了红线，否则石冰玉哥哥哪天若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好呢？牵了红线，就注定二人会永远在一起。”红羽道。

　　“这，”桃花仙没料到会让自己牵红线，正在犹豫，却被红羽拉着站到了月老的右手边。

　　“月老爷爷，开始吧。桃花仙姐姐比较害羞，其实她很想牵的。”红羽道。

　　“好吧。这红线是牵好了，只若二人不变心无事故是不会出错的，如若一方故去，那此生姻缘就了了。”月老喃喃说道。

　　月老也有心帮桃花仙了却心事，虽心内暗自觉得桃花仙如此羞赧踌躇和别人大不同，当看到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将红线放到了她手上，金盘里石冰玉如冰似玉的影子已出现了，桃花仙悄悄瞄了一眼，觉得心内倒真是羞得不行。

　　月老照例念了咒语，绕二人手足心三周，用姻缘之火焚了那红线，桃花仙和石冰玉的红线也牵好了。

　　桃花仙虽心内不置可否，但也只能作罢，况且是为她和石冰玉牵的，她应该感谢才对。故下跪拜谢月老赐良缘。

　　时下夜已深更，二人拜别月老而去。

　　桃花仙回了桃花源，红羽回了太阳宫。二人虽感觉各不相同，但心内的欢喜却是相似的。

　　是夜，青干和石冰玉各做了一个相似的梦，梦见自己手捻红线，一个和红羽，一个和桃花仙牵在一起。

　　青干醒来，对这个梦表示奇怪，但并未放于心上。

　　而石冰玉却很开心，觉得这是一个美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