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返夷陵

罗青羊送魏无羡至门口，“魏公子，你真的不留下和我们吃顿饭吗？”

魏无羡轻轻摇摇头，“不了，我们有缘再见。”

“魏公子，当年你为我挡下那烙铁，我未来得及表达感激之情，总想着有机会与你见了面再当面说，没想到，一拖竟是十六年了。魏公子，谢谢你！” 罗青羊郑重抬起手臂，低头作揖。

魏无羡慌忙扶起罗青羊手臂，“罗姑娘，你不必行此大礼，不必挂怀。”

罗青羊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笑。

“魏公子，希望将来有机会能与你和含光君再见面。”

“会的。绵绵，我走啦，记得要想我哦。”魏无羡临走还不忘逗逗绵绵。

绵绵虽不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魏无羡远去的背影。

魏无羡骑着小苹果继续晃晃悠悠往前走，听罗青羊提起烙铁一事，魏无羡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这身体早已没有了烙印，却在另一个白皙的胸膛心口处留下了一模一样的痕迹。魏无羡心头一窒，突然很想很想知道，蓝忘机身上的烙印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起。想来蓝忘机并不会主动告诉自己，倒是苦恼起怎么样才能知晓来龙去脉。转念又想起，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蓝忘机如此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己，自己却一直认为十六年前从小接受姑苏蓝氏“雅正”家训的蓝忘机应当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应是十分看不惯自己的行径作风才对，没料到，原来，不管是十六年前，还是十六年后，他一如既往地相信着自己，百般回护，从未改变。

小苹果沿着路一直往前走，几天后到了夷陵，魏无羡发现面前走动的人群里好多个“魏无羡”，都一身黑衣，用鲜红发带扎起头发，腰间插着一根笛子。街边许多以“夷陵老祖”名号兜售着各种法器、符篆的摊贩，正大声吆喝着“夷陵老祖亲造法器，威力巨大”“夷陵老祖画像，镇宅保平安”，还有几个争当“夷陵老祖大弟子”的人在比拼，情形比十六年前更甚。

‘什么乱七八糟’

魏无羡顿感无语，偏过头，留意到一孩子蹲在街道中央哇哇大哭，缠着身边大人要买路边小摊贩的竹蜻蜓。

那小孩身影在魏无羡眼中莫名与阿苑重合起来，恍惚中，眼前的小孩已变成小时的阿苑，正抱着蓝忘机的大腿坐在地上哭，蓝忘机素日冷淡的脸上竟有了一丝不知所措，让魏无羡觉得十分有趣，一声“蓝湛”让魏无羡猛然看向另一边，看着当年的自己笑得轻松自在灿烂无比地快步走向蓝忘机，而蓝忘机应声抬眸，惊喜之色如一颗小石子坠入荷塘在眼中荡起些微涟漪，定定看着自己走到他面前，眼底藏着一片温柔。

原来当年蓝忘机看到自己是这样的吗？

原来自己是这样笑着走向蓝忘机的吗？

仿佛回到当时的心境，魏无羡微微笑开了。

“客官，客官，你买不买呀？不买别杵在我摊前呀，影响我做生意。”

“啊，不好意思。”魏无羡回过神，再次看向那街道中央，一妇人冲上前抱起孩子，正大声呵斥着自己的夫君。男人陪着笑给孩子买来了竹蜻蜓，孩子破泣为笑，一家人手牵手慢慢走远了。

若是当年阿苑没有抱住蓝忘机大腿，他们还会遇见吗？

魏无羡想找地方坐下喝酒，抬眼看去，连原来的夷陵茶楼都改名了，多出两字，一块黑漆匾额上红彤彤几个大字——“夷陵老祖茶楼”。 按这种情势，接下来看到什么“夷陵老祖故居”、“夷陵老祖客栈”都不出奇了。

魏无羡无奈扶额，让店家栓好小苹果，抬脚走进茶楼坐下。小二热情地上前招呼。

“客官，您要点什么？”

“给我来两壶酒，饭菜简单来两样得了。”说着掏出钱袋，丢了几两碎钱到桌面。小二眼睛发亮，忙收了起来。

魏无羡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坐的位置恰好是十六年前与蓝忘机吃饭的座位，想起阿苑缠着坐在蓝忘机腿上，蓝忘机低头喝茶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一丝浅浅淡淡的微笑。

就在前不久，他们路过这里，当时并未进入，自己还问蓝忘机是否记得这个镇子，是否记得那次偶遇，是否记得自己要请他吃饭，蓝忘机认真地回应了他

——

“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