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看过范闲母亲的信以来,我一直有些郁郁寡欢。
一是之前或许还抱有那么一丝丝幻想,能够回到现代,而现在却得知旧人类已经灭绝。二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既非在生命舱中苏醒,又不是通过数据记忆的实验,那到底从何而来。
因此近几日都窝在家里,连范闲那头去宫里还钥匙的事儿都没去过问。所以当弘成来约我出门,我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但架不住这小子死缠烂打,到底把我从床上薅了起来,说是去潇湘馆听曲儿。
自从司理理被认定是北齐密探,醉仙居的生意一落千丈,倒是之前一直与醉仙居争锋的潇湘馆一枝独秀起来。
我半靠在塌上,有些性质缺缺的磕着瓜子,听珠帘后的清倌儿轻拢慢捻的弹唱:“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唱的正是范闲夜宴所诵的长相思,当夜的许多词句已被编成了时下最流行的曲目。
只听帘后美人柔柔的接着往下唱:“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李弘成好!!!
曲毕,弘成拊掌叫了声好,心情十分愉悦的打赏了那清倌儿。虽然我也承认她唱的十分清丽婉约,但也不耽误我此刻暗骂弘成这臭小子一声败家子。
李燕缈
潇湘馆伺候的婢女呈上曲目的水单,弘成接过来让我点一首,还没待我细看,只听楼下街上没来由的喧闹起来。
二人诧异的扭头望过去,只见窗外一片白纷纷。怎么回事?难道这立夏时节还下起雪了?
再定睛一看,竟然是无数雪白的纸张从天而降,似大雪飞降,纷纷扬扬。
李燕缈哪来这么些纸啊?
弘成显然也百思不得其解,走到窗边抬头向上看,却什么都没有。只是这千万张纸却好似凭空出现般,一时遮天蔽日,竟还在不断随风下落。
一张纸顺着大开的窗户飞进来,弘成一捞,展开却有墨迹。他细看之下,脸色却猛然变得非常难看。
我心中一凛,从榻上坐直,担心的询问:
李燕缈怎么了?
李弘成阿姐自己看吧。
弘成将那纸递过来,我一看之下,神情也古怪起来。读完全文后,我嘴角抽搐,极力忍了半晌,终于还是爆笑一声出来。
李弘成你还笑?皇室的脸面都丢尽了!
原来,这薄薄一张纸上竟道出了李云睿通敌叛国,出卖了言冰云的惊天秘密。
但若是只写了这事,本不荒唐。荒唐的是,其上还写道,李云睿是因为与庄墨韩的“私情”才出卖了本国暗探,连二人在何时何处幽会,都言之凿凿。
我已知道此事有八九成是范闲那厮的手笔,所以对弘成的严肃态度不以为意。
李燕缈皇室的脸面?皇室的脸面值几个钱,这种一文不值的东西……
李燕缈你我只是你我,何必与旁人捆绑在一处?人生苦短,当随心所欲,率性而为。
李燕缈弘成,你还是太年轻呀……
说罢最后一句,我摇摇头,抚摸着并不存在的花白长须。李弘成一阵恶寒,呲牙咧嘴的嫌弃道。
李弘成别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啊!好恶心,像你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