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此时的情景用这句诗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天上群星满天,我们四个站在郊外的一个小木屋前,周围只有细微的虫鸣。
明明那样迫切的寻找家人,可此时此刻,当他真真正正的站在家门口时,滕梓荆反而忸怩起来。
其实我明白那种感受,不管是多冷硬的人,到了这种境况下也会像蚌一样张开怀抱露出柔软的蚌肉,甚至想把藏在血肉里的那一颗小小的圆润的珍宝一并剜出来奉上
只不过我们的这位蚌先生,他有点羞怯。我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他
李燕缈去吧,他们等着你呢!
李燕缈
我、范闲、王启年站成一排,看着滕梓荆夫妇拥抱的背影不禁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一阵晚风吹过,枯叶在我们三人的脚边滚了几番后跑远了。空气里是凝固一般的寂静
李燕缈说实在的,他可能今晚不出来了吧?
李燕缈咱们要一直在这里站着吗?
李燕缈略微有点尴尬吧……
范闲李燕缈,你不觉得渴吗?
李燕缈啊?
我疑惑的摸了下喉咙,又吞咽了一下发现嗓子里真的干巴巴的。
李燕缈好像是有点。
王启年从旁边的辘轳井上打了一桶水,盛了一碗给我。
李燕缈多谢多谢。
我的嘴刚碰上碗沿儿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李燕缈诶?范闲。你怎么知道我渴啊?
范闲你太聒噪了,一边儿喝水去。
李燕缈
行,我被打击惯了……
我怕了你范闲还不行吗……
我坐到滕梓荆家院内的亭子里,一边小口小口的嘬着甘甜的井水,一边听他俩讲话
#范闲王启年,行啊你。神出鬼没啊!
王启年诶呀,王某这不是想看看大人接下来的动静吗。
王启年别提他笑的多真诚了,脸上一点尴尬的神色也没有。
王启年说来惭愧,王某小肚鸡肠竟误会了大人的为人,真是该死。
范闲并未被王启年这几句拐弯抹角的夸赞打动,他蹙着眉头问
#范闲你跟滕梓荆关系不错?
王启年说来……倒也不熟。
#范闲那你为什么保他家人?
#范闲
面对范闲的追问,王启年气定神闲的解释道
王启年滕梓荆入监察院,他的来历我是知道的。王某只是觉得,他不畏强权有些让人钦佩。
王启年后来传出滕梓荆的死讯,王某就想照顾照顾他们孤儿寡母的。
#范闲她们母子是怎么搬到这个院子的?
王启年笑了笑,也递给范闲一碗水。
王启年我这不是怕有人再来找麻烦,就自作主张了。
范闲低头去看那碗清水,却没接。抬起头时眼睛里已经满是晦暗之色
#范闲若是我真是来杀他们的呢?
#范闲你会怎样?
一时间这院里静极了,我看着范闲,从亭子里缓缓站起来摸向怀里已经带了温度的匕首……
王启年大人真会说笑。
王启年到这时竟还云淡风轻的笑着,话音还未落,只见范闲一掌劈出,却落了个空。
王启年轻盈的蹬地向后纵跃,转瞬间已经飘到了五米开外。再去看他手中擎着的那碗清水,竟是一滴都没洒出来
范闲看他的眼神登时就变了,不过嘴角上多出了一抹笑意,叹道:
#范闲好轻功。
我轻舒一口气,重新坐下,又专注的喝起水来。
王启年王某从未想过要怎样,我这样的人就想着替大人跑跑腿,效犬马之劳。
#范闲
#范闲得得得,别提那没有用的。
范闲轻笑一声,终是接过了他手中的那碗水,也坐到亭中。
#范闲你跟滕梓荆无亲无故,却还是愿意替他保全家小,甚至不惜欺上瞒下。
王启年王某失职,王某惭愧。
我算是瞧破王启年的招数了,反正不管怎样先认错就对了。
范闲轻笑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范闲我是说……你这颗心倒是藏着些热血。
王启年大人明察秋毫,我晚饭吃的是鸭血粉丝汤,到现在还热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