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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

我唯一亲爱的你

“天苍苍,野茫茫……”

快速闪过的风景连成一片模糊的色彩,像流动的抽象画晃得人眼晕。从副驾驶位置向前能看见远处路端升腾的热浪,得亏是在车里,空调传来的清凉在这样的天气犹如救命稻草。尽管如此,吴世勋还是头脑昏沉,后座的童声在学语似的磕磕巴巴重复一句话,不断传到耳朵里和睡意混在一起,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天苍苍,野茫茫……”

吴世勋时不时向前或右转头,以免真的睡过去。

对这孩子的恨意几乎像是一种本能,吴世勋没深究过为什么,就算深究,这恨意也只能更深。小孩子不记仇,即使自己曾打过他屁股,他却好像完全失忆,仍然“哥哥、哥哥”的叫着。每叫一声,吴世勋心中的怒火就加一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妄图用这称呼博得自己的好感。凭什么?

然而表面上不显现出来,只是默不作声,甚至有时会若隐若现一个微笑——将嘲讽伪装成善意的微笑。

“世勋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让着弟弟了。”这个暑假在爷爷家度假期间,这句话总是伴随着慈祥的微笑出现在爷爷,奶奶,还有爸爸的嘴边。

是啊,他长大了,在一个个日头里,自己也不知道从哪儿、什么时候明白了这个道理:真实的情绪会成为实现目的的阻碍。于是他隐藏起来,正如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大人。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讲可能过早,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相信他没有棱角的表象。效果的确显著,省去了没用的争吵,省去了抓狂的哭闹,大家开心,一片祥和。

另一个讨厌听到“哥哥”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词总会让他想起张艺兴,而他不能忍受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同时出现在脑海里。“哥哥”“弟弟”只能出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除此之外谁都不行,即使他当哥哥也不行,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行。

车仍在颠簸着,他半阖着眼睛,迷糊间好像听到旁边在驾驶的爸爸对自己说着什么,爸爸的声音被好好的隔离在嗡鸣声形成的屏障外,使得吴世勋还可以继续自己的思绪,或是梦。

想到哪儿了?哦对,张艺兴。

很明显,他不像自己,好像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引起他的兴趣。没人知道,第一次听见朴灿烈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怎样地咬牙切齿,看见两个人同时出现是多么歇斯底里,多少个不能寐的夜里,这个噩梦似的现实吞噬着理智,折磨着身心。

这是背叛。

那段时间他恨张艺兴比朴灿烈更甚,他想了很多种报复的方法,可最终还是只把朴灿烈逼走了。在第三者离开的那天晚上,自己到矮墙那儿等他,本以为只是想看看他痛苦的样子——这是他应得的。可当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夜幕里时,当那张苍白又憔悴的脸渐渐清晰时,所有名为“恨”的棋子仿佛都被“爱”的棋子吃掉,自己的黑色国王则在白皇后的注视下缴械投降。

于是他开口,用近乎感激的语气问他明天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朴灿烈的出现自然是意外,也还好只是个意外。吴世勋对此心存芥蒂,但愿意为了回到以前去努力忘记。这是他的想法,现实却是不但没回到以前,反而两个人像踏上了不同的轨道,背向而驰。从过去商量好的结伴而行,到现在靠偶然遇见;从无话不谈到敷衍了事,张艺兴有意在自己与他之间造了一层破不掉的膜。他在怪他。可是,凭什么?

冷战产生的原因大概就是这样,一个事件里出现了两个受害者,他们都有话想说,所以变得无话可说。或许张艺兴猜到了朴灿烈离开的原因,他太了解吴世勋了。可知道了又怎样,先背叛的人不是他吗?

第一次,吴世勋没有妥协。因为在骄傲与原谅之间他已经选择了原谅,没有再恳求被自己原谅的人原谅自己的道理。于是选择了一个月的不见,他是主动离开的。

在离开前,爸爸在车窗里最后叮嘱他:“记住要好好学习啊。到时候考到国外的学校去,学费我给你拿,听见没有?”

这句总结性的话大概就是刚才在车里被他屏蔽掉的内容。车子缓缓启动,后车窗上贴着男人小儿子的脸——清澈的眼睛里有一丝茫然,嘴巴半张着。他在盯着吴世勋,似乎不清楚他为什么站在下面。随着车子的速度加快,才知道这是离别,于是咧着嘴巴拍打窗户,好像在做挥手道别的姿势。

日光最浓烈的时刻,目送车子走远后,吴世勋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缓慢地向楼群走着。肚子传来一阵响声,刚好,该吃午饭了。

吴妈妈站在窗口向外张望了一会儿,直到吴世勋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夹豆腐时,才嘟囔着关上窗户走过来。

“有几个人在底下看楼呢,听说是哪个开发商要盘这块地。”

吴世勋没搭茬,头都没抬,继续扒拉饭。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总说拆迁拆迁的,说多少年了也没见动地方。”

吴世勋这才抬起眼睛,瞟了眼才拿起筷子的女人,平淡的问了句:“怎么感觉你这次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吴妈妈心虚的尬笑两声,没底气的说:“这不是你马上高中了吗,我寻思带你去离学校跟前的学区房租个好点的房子,这样你上学和备考方便些。”

“租房子?直接住新楼不就得了,而且现在考虑这种事有点早吧?”

“现在买房子多不划算啊,再说将来在哪儿发展还不一定呢。”

吴世勋停下夹菜的动作,狐疑的盯着对面的女人,像是要看穿她隐秘的心思。

“干嘛这么看我?”

如果试图去揭穿一个心虚的人,大概率得到的就是恼羞成怒。吴妈妈烦躁的反问即是如此。

“你要租房子还是去干别的我不管,但是别拿这钱去给那个男人搞投资。”

女人看着他,为这突然的警告错愕不已。吴世勋脸上远超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令她惊异,而他猜中了事实令她瞬间哑然。

现在和她在一块儿的这个男人是搞厂子的,说要进的一批货需要一笔钱投资。虽说投资的款项不小,但未来的回报是很可观的。

她心动了,但苦于手里没什么存款,只好寄希望于房子拆迁的谣言。

也没想过跟儿子商量或怎样,甚至没想过要告诉他,觉得一切水到渠成紧着自己安排就行。没想到表面不管不问的吴世勋什么都知道。被自己儿子直白又果断的揭底,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自知理亏又不想细讨论,干脆敷衍着说“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催促他吃饭。

气氛重归平静,只有吧嗒吧嗒的咀嚼声充斥着餐厅。虽说平时母子俩也没什么话,可刚才的话题是以吴世勋的警告为结束,此时的沉寂就显得多少有些压抑和尴尬。

吴母受不了,想要找点别的话题冲淡一下,满心找到一个拿得准他能感兴趣的说道:“对了,那张家两口子闹离婚这事儿你知道吧?”

“张家”二字使吴世勋拿筷子的手一顿,不确定道:“谁?”

这回换她奇怪了:“张艺兴他爸妈啊,他没跟你说?”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回来的时候听邻居说的,据说头段日子他们家有天晚上打得不可开交的,估摸着离也就这两天的事儿吧。”见吴世勋一脸震惊的表情,越发起劲儿的说了起来:“哎哟,你说这两口子有没有意思,早不离晚不离的,偏偏赶到孩子考大学这时候离。”

虽然这种话从母亲嘴里说出来有些讽刺,当年因她的错误让一个家碎成两半,会比高考时离功劳大一些,还是罪恶就轻一些呢。

吴世勋不再想自己。母亲的声音逐渐虚化,刻意压制了一个月的回忆重新涌入脑海。他想起一起看日出的那天,山头上第一次看见伤痕累累的张艺兴;想起一起“逃亡”的那天夜晚,挤在小窗前看烟花;想起一起去海边,在雪地上写下永恒的誓言。在这些场景下,吴世勋仔细寻找张艺兴的特写。他总是笑着的。即使满身的伤痕,即使在“逃亡”,即使在冰天雪地里。当时只觉得看见他在笑,自己心情就会很好。可这时再回忆起来才发现那笑容其实并不纯粹——它掺杂了无奈,掩饰还有苦涩。那笑容就同雪一样苍白。

吴世勋再回过神来时,妈妈已经不在家里了,面前的桌子也变得干干净净。

过了多久?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是下午一点半。他继续呆坐在餐桌旁,心里空荡荡的,耳朵里充斥着冰箱发动的嗡嗡声,还有钟表指针嘀嗒的声响。毫无防备的,他的思绪逐渐被这嘀嗒声吸引,心里随着声音的节奏打着节拍,好像心跳也和着这节拍跳动。不知怎的,这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心跳也越来越快。这声音不再是钟表的声音,更像是某人的脚步声,由慢步走动,到加速前进。脚步声越来越近,响彻门外的走廊,好像逐渐靠近大门,下一秒就会扣响。

吴世勋陡然站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一切恢复正常,机器正常运作,钟表规矩的走着,只有心脏还按刚才的节奏剧烈跳动。

等清醒过来后他才意识到刚才那是什么。是不安,在扣响他的心门,是不详的预感。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大喊:“有人要跳楼啦!”接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和嘈杂声纷纷向前楼涌去。

这回一切声音都没了,连心脏也忘记了跳动。这暂时的静止和着不详变成了恐慌,几秒钟的时间里,吴世勋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个可能和无数个画面,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一个男孩躺在地上,在他周围蔓延着鲜红的血,映衬着他苍白的脸。

忘记了怎么下的楼,他只是奔跑,好像身体里有自动驾驶导航,笃定的毫不停歇的往那一个方向跑。直到眼前出现了人群,他们不再仰头望向楼上,而是低头唏嘘着。吴世勋停下了脚步,不详也随之烟消云散,因为他看到了他脑海中画面的主人公此刻并没有躺在地上,而是混在人群中,和他们一样低着头,但没有唏嘘,甚至没有倾听。只是紧紧抿着嘴,盯着地上的一处发呆。

吴世勋平缓了呼吸,改了步调,慢慢的走到他身边,在拥挤的人群里勾住他的小指。张艺兴看了他一眼,没有惊讶也没有挣脱,只是再次将视线落在地上的人。而吴世勋只是看他。

死亡有时竟也可以治愈。对面前已经了无生气的人来说,它确实结束了生的痛苦。而对人群中的两个人来说,它打破了那坚硬的隔阂,抚平了时间,也免去了繁复的解释。它让吴世勋甘于主动伸出手,也让张艺兴甘于接受。

两个“受害者”就这样默默地牵着手,在无关的死亡面前,安静的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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