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劝和

回到翊坤宫之后，乾隆立刻召了所有太医进内殿诊治，如懿看着这阵势，有些无语，刚出去一会儿，回来就急召所有太医。他似乎变了好多，自从她醒来之后。乾隆面沉似水地坐在床边，看着江太医搭脉，太医们诊治之后，江与彬上前回话：“启禀皇上，娘娘只是一时有些气闷，加上情绪有些激动，所以有些伤身子。”乾隆蹙眉道：“立刻为皇后开药，好好调理。”太医们见皇上脸色不好，连忙退了出去，乾隆依旧余怒未消，问道：“今日谁让娘娘出去的？”一屋子的奴才见皇上动怒，连忙跪下，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如懿想到刚刚御花园的一幕，开口解释道：“和她们无关，是我自己想出去走走。”乾隆听到她开口，脸色稍霁，转向如懿温声劝道：“你身子刚见好，着急出门做什么？好好在宫里静养，等身子好了，出去也不迟。”说罢，看着一屋子的奴才，说道：“今日尚且念在娘娘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了，下次若是再不能看顾好娘娘，全打发去慎刑司！”一屋子奴才连忙道：“奴才、奴婢们一定尽心照顾娘娘！”如懿看他们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容珮使眼色让菱枝领着他们下去，自己则站在如懿床前，乾隆见如懿脸色有了倦色，起身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一会儿记得把药喝了。”如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闭目养起神来。容珮待皇上走后，说道：“娘娘，皇上今日发落了月嫔，想必日后六宫都会对娘娘颇多忌惮了。”如懿说道：“皇上今日雷霆之怒，恐怕月嫔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的。容珮，你去慎刑司那儿说一声，别太为难她了，也是个可怜人。”容珮知道娘娘并未动怒，宫里这种拜高踩低的事儿本就不少，久在深宫，自然见多了，也就惯了。容珮索性坐在如懿床边，说道：“娘娘这几日看着心绪颇多，今日奴婢犯上冒昧，想跟娘娘好好说几句话。”如懿笑道：“容珮，其实我最欣赏你的，就是这份直率和心直口快，很像我当年，还是青樱格格的时候。有什么话，你就说就是了。”容珮说道：“多谢娘娘抬爱，这几年娘娘的苦，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特别是娘娘成了皇后，六宫之主之后，发自内心的笑就少多了。娘娘接连被无中生有的事情牵连，皇上又与您离心，奴婢其实明白，您心里的苦无法和任何人道明，您也不愿和任何人说。这次您好容易脱险，皇上其实改变了很多。”容珮说到这儿，故意停了停，她注意到如懿已经陷入了沉思，她想到他的变化，他在她面前，不再自称为朕，而是简单的“我”，仿佛回到了王府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宝亲王，她是他钟爱的侧福晋。他在别人面前，自称“本王”，甚至在其他姬妾面前也是这样，可是只有在她面前，他从未这样过，总是让她很放松。这是她每每想起，就很开心的。容珮见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继续道：“娘娘，其实您和皇上之间，在奴婢这个旁观人看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无非就是皇上他疑心您，让您伤了心。您还记得您在决定做皇后时说过的话吗，您当时说皇上一个人在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您想去陪着他，即便是要忍受同样的孤独与痛苦，当时奴婢为您这番话感动了，太后也被您打动了。您现在还这样想吗？”如懿想了想，缓缓道：“那是青樱对弘历的心意，也是如懿对皇上的心意。未曾变过。”爱了半辈子的人，年少倾心的少年郎，又怎能轻易忘怀?“奴婢知道，变了的，从来都不是您。娘娘，皇上现在真的在改变了，其实您曾夸过的每日的糕点，都是皇上亲自安排的，皇上嘱咐了御膳房和太医，说您不喜欢吃药，特意让准备松软的糕点和补品给您换换胃口。还有那次您不肯吃东西，也是皇上后来特意吩咐了菜色，重新给您做的吃的。但是这些，皇上都不让告诉您，只说是奴婢做的。”如懿有些讶然，这些小节，竟都是他一一安排了的，却瞒着自己，一向自诩帝王之威的他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容珮意味深长地劝道：“娘娘，奴婢心疼您，也并非是为皇上开脱，只是这样又苦了您自己，又苦了皇上，这又是何苦呢？”如懿沉默不语，容珮说完之后，正好芸枝拿了刚煎好的药和点心来，芸枝将药送到如懿面前，说道：“娘娘，该喝药了！今日太医给您开了安神补气的药，您趁热喝！”如懿看着药碗，想起那天自己刚醒来，他要喂自己的时候，问道：“芸枝，我之前没醒过来的时候，这些事都是谁在做？”芸枝有些不明就里，如实答道：“禀娘娘，都是太医熬好之后，皇上喂给您的，刚开始您经常吐出来，皇上就一点一点喂给您，药凉了，就再煎一碗，再重新喂。您喝一次，有时要花一个时辰呢！”如懿不语，自己拿着小匙一点一点喝药，苦涩的味道立刻在嘴里蔓延开，但是她却不顾忌，喝完药漱了口，芸枝将点心端过来，如懿问道：“今儿这是什么点心啊？”芸枝不意她这样问，看向容珮，容珮示意她直说就是了，芸枝连忙答道：“这是桂花糖蒸栗糕，太医看过了，说这糕点清甜落胃，适合娘娘现在调理。娘娘若是不满意，奴婢立刻去换。”如懿拿起一个轻咬了一口，赞道：“的确不错。放这儿吧！”芸枝这才放心了。容珮说道：“娘娘，奴婢说最后一句，您若是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奴婢今后绝无二话。一切全看娘娘自己就是了。”如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