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四年秋·异乎禽兽哉

话说出口，李承乾便僵住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字眼，会让她感到难堪与不适。

他沉默下来，手掌贴着她的脸颊，拇指缓缓的摩挲着。李明达也不说话，窝在被窝里，环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眉眼低垂。

在静默的氛围下，她渐渐感到疲困，阖上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忌着有人闯进，李承乾没有多余的举动，安静的注视着她的睡颜，心底并不平静。

他唾弃着自己对胞妹怀有爱意的不堪内心，却又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两种矛盾的心里，令他痛苦不堪。他与李承泽的区别，也就是他没有把不轨之意付诸实际。可仅仅是产生爱意，也与禽兽无异了。

自小的教育中，没有一条教他枉顾人伦，迷恋上自己的亲生妹妹，一个自幼崇拜孺慕自己，对自己赤诚相待，信赖至极的妹妹。

他可真是个禽兽，净对自己的妹妹生出些下流的想法。李承乾低垂着眉眼想着，脸色无比冷漠。

东宫内侍太子殿下，太医到了

李承乾黑着脸瞪了一眼内侍，压低了声音说道：

李承乾声音轻些！

他瞥了一眼在门外站着的几个太医，颔首吩咐道：

李承乾传他们进来

内侍诚惶诚恐拱手退下，随即领着门口的几个太医进了门。

因为知道是东宫传太医，所以太医院来了好几个太医，一齐来到东宫。

怕吵到她睡觉，李承乾离开床榻，走到太医们的面前，控制着音量，客气的说道：

李承乾劳烦各位大人为公主问诊了

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太医们不要说话，先给她把脉。

内心虽然觉得太子过于宠爱公主，但太医们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忙不迭的点头，跟着李承乾凑到了床边。

李承乾小心翼翼的从被窝里挪出她的手，在她手腕上盖了层帕子，注视着太医们一个个为她诊脉。

片刻后，问诊完毕后的太医们刚想开口说公主只是染上风寒而已，却被太子制止住，唤到门外回话。

李明达这时候其实醒了，只是意识还有些模糊，半睁着眼看着李承乾的身影，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能睁开眼看清东西以后，李承乾才回来，看见醒过来的她，离开抚上她的侧脸，低声说道：

李承乾太医说，你染上了风寒

李承乾哥哥已经让人去煎药了，要乖乖喝药，知道吗？

李明达我不想喝药……好苦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抓着李承乾的手腕，眼巴巴地看着他，继续说道：

李明达不喝药也会好的

李承乾注视着她的双眼，不容抗拒的说道：

李承乾听话

他面容严肃的时候，李明达是从来不敢反抗他的任何话的。这时候见他严厉的模样，她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李承乾喝了药，今晚就不要去母后那儿了，免得传给母后

李承乾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愣了一会，不知所措的问道：

李明达那我晚上去哪……

李明达我不想回寝宫

李承乾盯着她茫然的双眼，若无其事的说道：

李承乾今晚在哥哥这歇下

李明达不行！

她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夜宿东宫，传出去，总是怪怪的。她还是想去瑶华宫，虽然不能和皇后一起睡，她还可以睡自己小时候睡的偏殿，不会传染给皇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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