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立在那儿,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似乎她的厌恶不能影响他哪怕一丁点的心情。
姜兔心里难受极了,她恨透了自己在这里的无力和孤立无援。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一文不值、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故作纯良小明星罢了。
恐怕现在连和她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浪费时间。
姜兔“照片我会发给亦绥姐,想怎么处理随你,但如果需要我,我一定会到场。”
至少,沈亦绥如果现在在的话,一定会相信她。
姜兔最后只说了这些便转身走了,留下肖战一个人在会议室,以及那本被主人遗忘的剧本。
肖战翻了几页,剧本已经被看了一半了,上面做着不少的笔记。
看着本子上细密娟秀的小字,他心里有个角落慢慢柔软,酸疼着泛出几丝怜惜。这样陌生的感觉,让他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捧了起来,生怕弄皱弄破了。
一页一页地翻看下去,他似乎看见了姜兔趴在桌子上挑灯夜读的样子。
笔尖慢慢划出台词。
咬着笔杆,歪着脑袋,时而写上几笔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对台词的解读,时而轻轻转动手腕、肩膀那里有些酸痛发僵的地方。
几缕微卷的长发不听话地滑落下来,又被她随手拂了上去,女孩的背影柔弱纤细,却像野草一样,分外坚韧。
想象着这样一幕,他只觉得时间都静止了,似乎连空气都是安宁静谧的,再没有了平日的浮华喧嚣。
像是久居城市的人,突然呼吸到了城外清新温润的空气,恬然美好,让人留恋珍惜。
阮虞念“肖总,您不回办公室吗?”
长久的沉默。
他抬起手,突然觉得自己也很卑鄙。
生活在千人千面的所谓的“上流社会”,他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的笑面虎与变色龙,不可能看不出一个人在他面前的真实一面。
姜兔有没有说谎,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其他的证据,单是他的眼睛就能告诉他了。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需要姜兔伤心难过,需要她绝望,需要她妥协。
他,也是个卑劣的人啊。
姜兔感觉她全身的力气在走出会议室的这一刻被全部抽干,她再没有那般不顾一切的据理力争。
低着头匆忙走过,大家都在忙碌,因为她的事,整个公关部都忙得四脚朝天,恨不得多长出一只手来打字、接电话。
与这里的忙碌焦急相比,部门外的茶水间里,只有姜兔一个人。
忽然觉得这就是报应吗?
这就是她伤害别人感情的代价吗?
可她又真的伤害过谁呢?
三年前,她承受着远远高出那个人的骂声与谴责,孤立、排挤,他们说出的每个字,露出的每个表情……时至今日,都足以让她在午夜梦回时惊醒。
到最后已经不能用“霸凌”来形容。
他们从头至尾没有动手,但却在她的生理以至心理上用尖刀刻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烙印、血痕。
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姜兔面朝角落躲在茶水间里,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幅鬼样子。
肖战走入公关部的时候,其他人不是拿着话筒,朝着对方怒吼,就是手指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嘴里也不停的放出优美的华国话,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直接进了茶水间,他们就更无从发现了。
他走路的步伐很轻,因为双腿修长,步子迈得很大。
他几乎瞬间就到了姜兔背后,而她仍沉浸在巨大的委屈和无助当中,跟本没发觉背后有人。
当她发现的时候,是那个人伸过手来,用他冰凉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自背后将她拉入了怀中,轻轻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