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内心的发泄

宁祖儿坐在床边，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大翠嫁人了，却不是葛二牛，而是那个奇丑无比的大脑门，因为摔倒葛二牛的腿伤更重了，杵着拐杖勉强能下地，每天足不出户只是在院子里走走，家里里里外外都是王婶一人操办，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家里一贫如洗。

　　王婶看着已经见底的米缸直叹气，眼看着这么多张嘴要吃饭，上哪里弄粮食去？狗蛋格外懂事，和村里几个孩子去田间地头挖野菜。

　　宁祖儿帮村里人写写书信换取一些东西。

　　“狗蛋娘，在家呢！”大翠爹一脸喜色地走进破落的小院。

　　葛二牛拿出板凳让他坐下说话。

　　“今怎么还有空来我家呢！”王婶看见他手中提着的喜糖喜饼心下明白了几分，感情这是上门炫耀来了。

　　“他婶子，这不是今天大翠出阁的日子吗？二牛腿不方便就算了，你和女先生怎么不过去坐坐呢？”

　　王婶阴声阳气地指着他手里的东西，“你那女婿不是木匠，一个人能养活一大家吗，怎么就送这点东西？”

　　大翠爹脸色顿时不好看，“王婶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有钱也不能可劲花不是，细水长流嘛！两口子过日子以后使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只是一点心意，让你和女先生都沾沾喜气。”

　　王婶朝里屋努努嘴，“这喜气我不稀罕，你看看屋里那位要不要。”

　　大翠爹尴尬地笑笑，宁祖儿挑开门帘走了出来。

　　“大叔，今天是大翠出阁的日子，我也没什么好送她，这幅画是我的一份心意，麻烦你交给她吧！”

　　大翠爹连连点头，看了眼站在角落的葛二牛，抽着旱烟袋回去了。

　　“呸，”王婶冲他吐了口痰，“什么玩意上门嘚瑟，保佑你这辈子生不出儿子。”斜了眼门口的宁祖儿走进厨房。

　　宁祖儿看了看葛二牛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冲他点点头走进房间。

　　“三少，最近邵院长和柴田下川走的可是比较勤。”柏川将跟拍的照片拿给他看。

　　“这老东西还想翻天不成，”严舒安随手抽出一张照片，乐呵呵地笑起来，“这日本娘们长的倒是不错。”

　　傅天佑瞪了他一眼，拿起照片一张一张翻看起来。

　　严舒安收回色眯眯的笑脸，“三少，现在准备怎么办？我看他这样子是逼着你成婚呢，实在不行你就从了人家吧！”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拿起面前的地图翻看起来，日本人年后就要横渡黄海了，这太平日子没几个月了，“邵义清有什么举动？”

　　“他最近介绍了不少政界的首脑给柴田，看他这样子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安排我们自己的人进去，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我。”

　　“三少，听说望城出了一支民装抗日队伍，风头正劲，队伍也是越来越大，叫什么救国联盟队。”

　　“这名字够大气，”严舒安咧嘴一笑，“赶紧给他们透个信鬼子的五万大军不日将抵达华中。”

　　“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傅天佑揉揉太阳穴，“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官邸来消息，这几日家宴繁多，请三少一定要回去。”

　　“有兴趣来场比赛吗？”傅天佑看向旁边的严舒安。

　　“好，我舍命陪君子。”最多也不过骑马射箭，谁怕谁。

　　严舒安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的酒杯傻眼了，“这就是比赛？”

　　“怕了？”傅天佑轻笑着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谁怕了，没有美女作陪就算了，连个下酒菜也没有，这样干喝也没意思，”拿起一杯酒一口喝光，喉咙顿时火辣辣地灼烧起来，想不到三少还能喝这么烈的酒。

　　傅天佑不言语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严舒安也不示弱，龇牙咧嘴地灌起来。

　　钟天齐站在旁边看着两人没有阻拦，自从宁小姐走后，三少一直压抑着自己，也是时候发泄一下了。

　　十几杯酒下肚，两个人开始找不着北了，拉着彼此称兄道弟，胡言乱语起来。

　　“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要离开我？”傅天佑醉眼朦胧拉着严舒安的手，“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还是你喜欢的人是二哥？”

　　严舒安连打了几个酒嗝，“别胡说，我，我可是大老爷们，怎么会喜欢他呢！两个大老爷们在一起不是让人笑话嘛，再说了，也生不出儿子啊！”

　　“你还想着孩子，你还在怨恨我对不对？”

　　“生不出儿子我爹要打断我的腿呢！”

　　“谁敢，”傅天佑一把将严舒安搂进怀里，“你是我的女人，谁动你我和谁急。”

　　“女人？”严舒安笑起来，“你喝多了，我怎么会是女人呢！我是男人，顶天立地的汉子。”

　　傅天佑摸索着捧住他的脸，凑近一看厌恶地推开他，“我就说嘛！我的祖儿细皮嫩肉怎么这么粗糙了。”

　　“三少还想着她呢！她都不要你了。”

　　“你胡说，我的祖儿怎么会不要我呢！”

　　“那她怎么还走？依我看她就是不要你了。”

　　“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傅天佑拿着酒杯孩子般哭起来，“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钟天齐招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关上门由着两人胡闹。

　　宁祖儿躺在床上，翻看着笔记本咬着手抽噎起来，自从葛二牛受伤后，便没有了他的消息，天佑，我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捉弄我，为什么我会是段祥瑞的女儿，为什么？

　　葛二牛靠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哭泣声，握着手中的两个鸡蛋，犹豫良久敲敲房门，“疏影，我帮你煮了两个鸡蛋，放在门口你记得吃，”放下鸡蛋一瘸一拐地向牛棚走去。

　　王婶透过门缝看见对面的情形不乐意了，这个傻弟弟，什么时候才能聪明一次。

　　一到年底大同官邸热闹非凡，远亲近亲都上赶着向傅家的几位夫人拜年，宇文静一大早就梳洗打扮妥当，安排管家准备好打赏钱，一时间官邸人来人往热闹不已，除了傅家的三位夫人，每个人都面带喜色。

　　人群散去，宇文静看着门口忍不住叹气，自从那丫头走后，天佑就没有回来过，眼看着就是新年一家团聚的时刻，他还是没有露面，内心不免伤感。

　　上官灵心里也不痛快，月如那丫头出嫁后很少来电话，打电话过去也是寥寥数语，敷衍了事，也不知道她在运城过得怎么样，曹克勤那小子有没有欺负她。

　　李悦背地里也没少抹眼泪，致远一走就没有任何消息，眼看着别人携儿带女，内心不免焦急，前线不比官邸，日子清苦不说，还随时有生命危险，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他去广灵。

　　“傅营长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想什么呢？”温柔走出营帐看见站在雪地里的傅致远，抓起一把雪凑了过去。

　　“还没有休息？”

　　“你不也是吗？”

　　傅致远看着她微微一笑，“到年关了，心里很乱。”

　　“是想家了还是想人？”

　　傅致远看着月亮没有言语，他想家也想念某人。

　　“你在想她对不对？”温柔看着他俊秀的侧脸，以前的傅致远在她心中，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公子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才发现他文武双全，在战场上指挥游刃有余，冲锋陷阵永远首当其中，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只会卖弄文采的儒雅书生。

　　傅致远点点头，在这里只有她懂他的心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说实话，我很羡慕她，有这么多人喜欢呵护着她。”

　　“你不也一样吗？你爹你娘把你当公主一样宠爱。”

　　“我想要的不止这些，”温柔低下头去，我想要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打击永天真，做人不要奢望太多。”

　　“我奢望的并不多，只是希望我喜欢的人也能偶尔多看我一眼。”

　　傅致远看着她水波流转的眼睛，转过脸去，“那是你还没有碰到对的人。”

　　“什么才是对的人？”温柔直视着他的目光。

　　“世界上没有和你完全匹配的人，与你相配的人有很多，但不是100%的，可能是60%，70%，或者是一种更小的比例，那些不同的地方，需要我们自己去经营，不断去修补，所以，“对”其实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感情需要你自己付出努力，付出坚持，付出真心。”

　　“我喜欢你。”

　　温柔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傅致远方寸大乱，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我早知道你心有所属，但我依然在你身旁，不畏他人目光，只为你会心一笑，只为自己内心安好。”

　　“温柔，我……”

　　“不要急着回答我，”温柔打断他的话，她害怕他会拒绝，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

　　“温柔，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出来，我……”

　　话还没说完，温柔搂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嘴唇，傅致远吃惊地看着她一动不能动。

　　良久，温柔松开手，脸颊绯红，局处不安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心里有她，可我还是很喜欢你，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了对你的想念，就像日月轮回交替，不理朝夕。”

　　“温柔，”傅致远有些莫名的紧张，紧张到不知该说什么好，几个月相处下来，这个丫头确实让他有些刮目相看，完全不像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他看到了她坚强勇敢不畏艰辛的一面。

　　“我愿意等你，一直等到你亲口说喜欢我的那一天，”拉着乌黑的长辫子娇羞地向营帐跑去。

　　傅致远看着雪地上的一行脚印，莫名的内心有种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