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梦醒时分

宁祖儿浑浑噩噩地走出院门，被人一把搂进怀里，熟悉的体味扑鼻而来，忍不住搂着他的脖颈哇哇大哭起来。

　　“祖儿，对不起，”傅天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放任你不管，才会让你离我这么远。”

　　“天佑，”宁祖儿紧紧搂着他健硕的身躯，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浑身瑟瑟发抖。

　　傅天佑只当她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一怒之下才回到了广灵，“祖儿，你要相信我，那天晚上我只是帮美琪一个忙，那些话并不是我的真心话，我喜欢的人是你，要娶的人还是你。”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远千里从大同赶来广灵，她就已经原谅了他，如果她告诉他，她是段祥瑞的女儿，他还会对她说这般话，还会这么宠着她吗？

　　“以后不可以这样不告而别了，”她突然离开，他整个人都慌了，推掉手边一堆的事务，夜以继日赶了过来，对于她，他真的无计可施了，即使把她娶回家日日看管，他还是不放心，他总感觉她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历劫，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他。

　　“天佑，如果我不是宁祖儿，你还会喜欢我吗？”

　　“傻丫头，不论你是谁，都是我的妻子，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我对你一生的承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们真的可以吗？

　　“想不到曾经天真烂漫，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有你是最幸运的，”李菁菁小心翼翼摸着隆起的小腹，转向旁边低头不语的宁祖儿，“怡可去圣母院做了一名信徒，她扬言励志做一名修女。”

　　“修女？”之前并没有听她说起过有这方面的想法啊！修女必须领洗5年以上才可提出申请，并需加入女修会，在初学院修道至少6年。要正式成为修女，需经过誓发初愿、复愿、终身愿等过程，表示自己对天主的献身。在誓发终身愿后，便终身不能结婚。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

　　宁祖儿不解地看着李菁菁，怡可有意中人了？

　　“你不知道吗？怡可喜欢袁晔。”

　　袁晔？她只知道他们两小无猜，却不知道她的心思，怡可还多次帮她和袁晔牵线搭桥，作为最好的朋友，她竟然毫无察觉，那袁晔知道吗？

　　“你不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你，”李菁菁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宁祖儿垂下头去，如果她能早一点知道怡可的心思，袁晔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远渡大洋彼岸，怡可也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了。宇文静说的对，她真的是一个不祥之人。

　　“你和三少之间怎么样了？”

　　宁祖儿扭头看向不远处，蹲在白羽墓碑前低头不语的傅天佑，只怕他的心中对段祥瑞的恨又加重了几分吧！“我也不知道，”她原本以为前路艰难，现在却连路都看不到了。

　　“我看你啊！就是傻人有傻福，”李菁菁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在凉亭坐下，“一个女人一生能碰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

　　“菁菁，你有后悔过吗？”

　　李菁菁微笑着摇摇头，“说实话我真的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他，后悔没有早点做他的妻子。”他给的甜蜜虽然短暂，却足够她回忆一生，以后她可能不会在爱上别人了吧！

　　“菁菁，”她很想劝她，她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菁菁虽然和白羽阴阳相隔，却能时时在一起，而她和天佑呢？日后她要怎么面对他，面对宇文静，林疏影，那个赐予她生命的女子，没有养育之恩却给了她一生挥之不去的命运。

　　“祖儿，我觉得你变了很多，”李菁菁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变漂亮了吗？”宁祖儿莞尔一笑，“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漂亮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少臭美，你比以前沉默了许多，”以前的她活泼可爱，现在的她有种说不出的抑郁感。

　　“人都是会变的嘛！”宁祖儿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倒是你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现在既当爹又当娘，当然要多一些担当了。”

　　两人相视一笑握着彼此的手，说不出话来，那些年，未来遥远得没有形状，我们单纯得没有烦恼。后来才渐渐明白有一种目光直到分手时，才知道是眷恋；有一种感觉，直到离别时，才明白是心痛；有一种心情，直到难眠时，才发现是相思；有一种缘份，直到梦醒时，才清楚是永恒，但愿梦醒时分，心不会太痛。

　　“忆人，笑一个，”子衿拿着拨浪鼓逗弄摇床里的小人。

　　严舒安一言不发走进来歪倒在旁边的软榻上。

　　“少爷，你回来了，”见他不言语，示意丫鬟将忆人抱了出去，坐在他身边轻轻揉捏着他的腿。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严舒安憋不住坐了起来。

　　“少爷想说的话何须要人问，”听说傅三少到了广灵，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出去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着实让人意外，按他们两个的交情，最起码要促膝交谈到天明。

　　严舒安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

　　“三少没有来广灵吗？”他现在是晋西大帅，广灵这种蛮荒之地恐怕以后都不会踏足了吧！

　　“来了，”严舒安含糊不清地点点头，“又走了。”

　　“这么着急？”难道是祖儿？

　　“大同那边传来急电，老大帅遇害了。”

　　“什么？”不是前不久大帅遇害吗？怎么现在又是老大帅，“这消息属实吗？”

　　严舒安点点头看向门口，“我也是听菁菁说的，看三少来去匆匆这件事八成是真的。”

　　“这世道真是不太平，”子衿叹了口气，连这些军阀头目都朝不保夕，更何况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怎么，后悔嫁给本少爷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子衿抬头娇媚地看向他。

　　“你说呢？”严舒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什么时候帮我生个儿子？”

　　“少爷，这事不还是你说了算吗？”子衿娇羞地低下头去，心里却暗暗伤心，他还是想离开这个家。爹说的对，他就是一匹不服管教的野马，一心只想肆意狂奔的野马。

　　“我说了算，”严舒安嘴角噙起一抹笑意，“不错嘛！越来越圆滑了，知道把话语权丢给别人。”

　　“少爷，我……”

　　“好了，”严舒安翘起二郎腿，撑起下巴看着她，“不亏是爹调教出来的儿媳妇。”

　　“少爷，”子衿战战兢兢，“你若是不喜欢这样的子衿，我改就是了。”

　　“子衿，”严舒安一脸凝重，“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吗？不要活在别人的嘴里，人这辈子不是为别人而活，而是为了自己，我们要做的就是最真实最舒服的自己。”

　　子衿点点头，转身要离开。

　　“去哪里？”

　　“我去看看忆人。”她现在越来越害怕面对他，她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大到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忆人不是有奶娘和丫鬟嘛！”严舒安扭扭脖子，“昨天晚上应该落枕了，浑身难受没劲。”

　　“少爷，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严舒安不搭话，翻身趴好。

　　“这个力度可以吗？少爷。”丫鬟多次劝她，现在是少奶奶了，要时刻摆正自己的身份，这些下人做的事就不用她亲劳亲为，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跟在他后面的小丫鬟。

　　见他不言语，她也低头不说话，房间一时降到冰点。

　　最终还是严舒安按捺不住烦躁的心，翻身将她压到身下，“你什么意思？”

　　“少爷，”子衿慌乱地看着他，“什么什么意思？”

　　“少装糊涂，这段时间你总是借故照看忆人，和我分床睡，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少爷，”子衿没想到他竟然为这个吃醋，忍不住笑起来，老爷答应过少爷，只要他给严家留后，日后天涯海角都不阻拦他，她不过是想将他留在身边而已。

　　“你笑什么？”严舒安看着她因为嬉笑起伏不平的胸口，内心越发烦躁，说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到他这里就只有老婆孩子睡一屋，完全没他什么事了。

　　“你是在吃自己女儿的醋吗？”自从进入严家，她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哪里红杏出墙去。

　　“我没有，”严舒安转过脸去。

　　“既然没有，那我就看看忆人去了，”起身要走。

　　严舒安一把按住她，“你这是故意激我吗？”

　　“没有，”子衿强忍着笑意，拉住他的衣领将他带到自己面前，“我去看看她，保证天黑前回来还不行吗？”

　　“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多人竟然会让父帅受伤。”

　　“全力搜捕，一定要抓住他，我要用他的头颅血祭亡人。”

　　“抓不到段祥瑞，你们都不要回来……”

　　宁祖儿坐在床边双手握成拳头，隔壁书房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训话的声音，从傅天佑暴跳如雷的语气里，她听出了大概的意思，傅敬义遇害了，现在人还在医院里抢救生死未卜，刺杀傅敬义的人正是段祥瑞，事情来的太突然，宁祖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宇文静。

　　傅家上下一片混乱，几个夫人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谁都不敢贸然离开，更多的是希望当家人弥留之际，能给自己有个更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