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少年愁

“呀！怎么都在呢？”严舒安一进办公室，便看见傅天佑愁眉苦脸地斜坐在办公桌边，白羽坐在沙发上，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两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都不做声。

　　哎！严舒安叹口气坐在白羽对面，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韩伟松拿着文件夹走进来，平时挺热闹的三个人，今天怎么都这么安静了。

　　“伟松，有事？”傅天佑强打起精神。

　　“三少，这是最近这段时间搜查出来的鸦片，看来这次咱们是把广灵的权贵都得罪光了。”

　　“总得需要有人去做这些，还不少呢！禁烟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三少放心，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还颇有成效。”

　　“那就好，需要什么就去找刘耕。”

　　“好勒，三少，这是……”韩伟松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这也不像是挨批评的样啊！

　　“没事，”傅天佑揉揉太阳穴，头疼的厉害，原本以为宁祖儿热情接待黎红芳是出于礼貌，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的喜好，性格都一一告诉她，傅天佑才感觉哪里不对，这丫头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让他移情别恋，她就可以和袁晔那小子双宿双飞了？

　　“都打起精神，我请大家喝酒，走吧聚香楼小酌，有什么烦心事，酒里说。”韩伟松推推严舒安，“走啦，酒鬼！”

　　“英杰，”宇文静看着他良久才开口，“听说最近你和日本人走的很近？”

　　“是，二娘，最近见过几面。”

　　“英杰，军部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应该插嘴的，可是你看看最近报纸流言满天飞，都说晋西新任大帅勾结日本人，帮着小鬼子欺负自己人，二娘听到这些话很是心痛。”

　　“二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他最近压力何尝小过，军界政界，工农商学隔三差五的游行示威一次。

　　“英杰啊！你可不能忘记你父亲的教诲，晋西是傅家的，但也是华中的，千万不能成为小鬼子随意撒野的地方。”

　　“二娘，你放心吧！”傅英杰拍拍她的手，“爹的话我一直牢记在心，从来不敢忘记，我会好好守住晋西，守住傅家。”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英杰，听说你最近和一个日本女孩走的很近。”

　　“是，她是日本驻华大使丰臣秀吉的小女儿，丰臣美加。”

　　“这个节骨眼上，你和她来往，那不是落人口实吗？再说还有温兰，她怎么想？”

　　“二娘，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你不用太担心，最近你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

　　“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不论怎么做都不要忘记你是傅家的长子，傅家的子孙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傅英杰起身在她脚边跪下，“二娘的教诲，英杰永生不忘。”

　　“起来吧，”宇文静扶起他，“有空回家陪陪温兰和佳音，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有小家哪里来的大家。”

　　“是，二娘，我今晚就回去。”

　　“英杰，天佑和月如在广灵还好吗？”宇文静忍不住眼泪汪汪，天佑这孩子就忍心离家那么远，也不托人带个消息。

　　“二娘放心，他们都很好，天佑现在可了不得，他可是广灵的英雄，老百姓都编顺口溜夸赞他呢！”

　　“这孩子，”宇文静忍不住破涕为笑，“对了，他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

　　“听说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傅英杰看着宇文静，“二娘是担心邵家？”

　　“美琪一走就是三年，天佑郁郁寡欢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女孩能让他定下心来，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高兴了，只是听邵家人说，年后美琪就要回来了，我是怕到时候两家人难堪，美琪心高气傲，到时候和天佑闹起来，恐怕不好收场。”

　　“船到桥头自然直，二娘现在担心有点多余了，天佑多娶几房在正常不过，那邵小姐再怎么样这点气度应该还是有的吧！”

　　“不是每个人都像温兰一样通情达理，”宇文静摇摇头，“但愿那邵小姐这几年改性了。”

　　傅英杰低着头也不好说什么，以邵家在晋西的地位，如果他们要求天佑只能娶一房正室，傅家确实不好反驳。

　　白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昨天一回去，周文人就乐呵呵地摆好了碗筷等着他，“侍卫长回来了，快尝尝今天的菜是否可口。”

　　白羽挑起一块喂到嘴边，便明白了，“她来过了？”

　　“是，李小姐刚走没多久。”

　　白羽放下筷子低着头，“她说什么了吗？”

　　“李小姐说，明天晚上她的家人安排了相亲，就在街角的咖啡馆。”

　　“女孩子大了，找婆家是早晚的事。”

　　“侍卫长，”周文人都替他着急，“你不去阻止吗？万一李小姐看上了别人，那你……”

　　“好了，”白羽站起身，“她有她的生活，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转身走进房间，靠在门上，心里五味成杂，窗台的君子兰随风摇曳。

　　“行了，别喝了，”韩伟松夺下他手中的酒杯，“你就是自作自受，我要是你直接霸王硬上弓，等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怕那李老头不同意。”

　　“白羽要是这么做就不是白羽了，”严舒安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君子不容易啊！正人君子更不容易。”

　　“拉到吧你，”韩伟松推开他的手，“有你什么事？寻花问柳，这下栽沟里了吧！怎么着准备把那红玉收入房中了。”

　　“一房都还没娶回来呢！”严舒安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我要把她弄回去，我爹还不把我大卸八块了。”

　　“要我说你们三个就是自己找罪受，”韩伟松指指白羽，“你做事不够果断，直接把她哄上床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白羽给了他一记白眼，闷不做声。

　　“还有你，”韩伟松指向严舒安，“家里放着那么漂亮一大美女，还出去招惹那些残花败柳，你就是作。”

　　“还有你，”傅天佑抬眼看着他，韩伟松犹豫了一下放下手。

　　“说说看，我怎么了？”

　　“没事，三少很好。”

　　“说。”

　　“好吧，”韩伟松看着他一脸诚恳的表情，忍不住开始数落，“三少就是自寻烦恼，宁小姐现在都是你的人了，你还担心什么，你要是真的怕她跑了，就赶紧生个娃娃，这女人一旦有了娃娃，心就定下来了，到时候你让她走，她都不会走。”

　　生个孩子，傅天佑内心一惊，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生个孩子。

　　“这主意好，”严舒安敲打碗筷赞同，“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被彻底捆牢束缚了，三少你和宁小姐在一起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吗？”

　　“没有，”傅天佑摇摇头，孩子，有孩子会是怎么样的感觉？是男孩还是女孩，长的像他还是她？

　　“三少这样不行啊，”韩伟松提醒他，“你得好好努力！现在宁小姐休学了，你就更得努力抓紧时间造小人了。”

　　“有了孩子，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吗？”

　　“那可不，”严舒安提高嗓门，“你看看我家子衿，现在多顺从，我说一她不敢说二。”

　　“你们不要带坏三少。”白羽放下酒杯，晃晃悠悠地起身，“我有事先走了。”

　　“这人真是扫兴，”严舒安招呼随从，“送侍卫长回去。”

　　“那咱们还要继续吗？”

　　“继续什么？”严舒安指指韩伟松，“你结账去，三少咱们该走了，回家造小人去了。”

　　汽车驶过街角，没有经过白羽的同意，周文人示意司机把车停下，从后视镜里看着白羽，一动不动地看着咖啡馆，明明在意人家，还死鸭子嘴硬。

　　白羽透过玻璃窗依稀看见了李菁菁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这就是她的相亲对象吗？

　　“侍卫长，要进去吗？”

　　“走吧！”

　　李菁菁这么爽快答应李阅相亲，就是想刺激一下白羽，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菁菁一直主意着门口，她多希望白羽能够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这是我的女人，你们谁都不要打她的主意。”可他始终没有出现。旁边的李阅正在和男方寒暄，为了怕她出尔反尔，李阅只好亲自出马。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商行的副经理了。”

　　“李伯伯取笑我了，”年轻人扶扶眼睛，看着李菁菁，“菁菁小姐似乎有心事。”

　　李菁菁转脸看着窗外，不搭理他，目光一扫，一辆军车开了过去，李菁菁心下一紧，是他吗？忙起身追了出去。

　　“菁菁，你干什么去？”李阅不好意思安抚小伙子，“小张啊！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

　　“没，没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年轻人多少有些明白了。

　　“黄包车，”李菁菁抬手招来一辆车，“追上前面那辆军用轿车。”

　　“小姐，人家四个轮子，我两个轮子怎么能追的上？”

　　李菁菁掏出一把纸币递过去，“这样可以了吗？”

　　“好勒，”车夫接过纸币，“小姐坐好了，”撒开腿就追了过去。

　　周文人扭头看看白羽，想说什么，张张嘴又说不出来。

　　转弯车子停在了院门口，周文人打开后车门，“侍卫长到了。”

　　白羽睁开眼睛下车，环顾四周，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裹裹军大衣走了进去。

　　“小，小姐，到了。”车夫气喘吁吁地刹住车，指着前面的车，“小姐是这辆吗？”

　　“是，”李菁菁一脸欣喜若狂，是他，果然是他，他还是在意她的对吧！不然他不会出现在那里，李菁菁一步一步向院门走过去，“白羽。”

　　“菁菁，”一辆黑色轿车在身后停下，李阅气急败坏地走下来，“跟我回家。”

　　“爹，我……”

　　“走，”李阅一把拉住她的手，“算爹求你了，回去吧！”

　　李菁菁泪眼朦胧地看着院门越离越远，白羽，如果我们之间有100步的距离，只要你向我迈出一步，我就会勇敢地向你走出那剩下的99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