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天后，雪一早就在厨房里忙活着，总是透露着淡淡哀伤的她，每年的今天都会格外的开心，因为今天是陈天宇的生辰。好像自从来到香山，只有这一天是她的节日，因为师傅永远不过生日，而她自己从何来，父母是谁，何时出生，全部无从知晓。

练完功的陈天宇远远地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知道是师妹在帮他做生辰宴，心里满是欢喜。可是，一想到吃完这顿饭之后，他就要下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和师傅、师妹分别这么久，心里也顿感失落。可是，一想到父母的仇，他便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尽快报仇，成功之后，便立即回来，自此以后，永远留在香山，永远不再离开师傅、师妹！

走到厨房，他就看到雪在慌乱地忙碌着，可是嘴角却有着淡淡的笑容，这是天宇最想看到的笑容。

记得在他四岁那年，师傅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小女孩，当她第一次看到天宇时，眼里净是惶恐，那惶恐的眼神在天宇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师傅向他解释道：“她是我在镇上救下来的女孩，她跟着一个卖艺的，她只说了她饿了，便被那卖艺的打，我实在是不忍心，便救了她回来。那卖艺的说，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他见她可怜，才收下她赏她一口饭吃的。我看她有些灵性，我们留下她吧。”

陈天宇这才注意到女孩的手臂上隐约有淡淡的伤痕。看她和自己的身世很像，天宇便格外地心疼她，因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白色的素衣，当时梨花飘落，便跟师傅给她取了雪这个名字，希望童年的创伤不要在她心里留下阴影，让她一直这样干净、纯洁。可是，雪却一直很沉默，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天宇想尽各种办法，也不能让她开心起来。

直到第二年天宇生日的时候，他从河里抓了条鱼，然后对雪说道：“雪，你看我抓了一条好大的鱼啊，我们晚上有鱼吃了。”这时，鱼开始乱蹦，水溅到天宇的脸上，眼睛里，他一闭眼，不注意，鱼就蹿到了地上。突然间，他听到了笑声，他揉了下眼睛，便睁开双眼。那时，他就在心里说：这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漂亮的笑容了。雪用袖子帮天宇擦了脸：“天宇哥哥，鱼掉了。”天宇愣了半天，笑着点了点头：“嗯。”他捡起鱼，然后手伸向雪：“我们回去吧，师傅在等我们。”雪把手递给天宇，天宇牵着雪，便回去了。

突然，雪叫了一声“啊”，把天宇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赶紧过去，紧张地问道：“怎么了？”雪说道：“没事，我把盐当成糖放了。”天宇便笑道：“那我们晚上就不吃糖醋鱼了，改吃盐醋鱼好了。”雪却失落地说道：“每年你的生日都要吃糖醋鱼的，你说我做的糖醋鱼最好吃了。可是，等你下了山，我就没办法再给你做了。”陈天宇看着雪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尽管是盐醋鱼，我也会吃光光的。”雪见天宇这个样子，知道他等报仇的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便也不再说什么了。“你先去叫师傅吧，马上便可以吃饭了。”天宇知道雪不开心，可是却也没有办法。

晚上吃完饭之后，陈天宇就被师傅叫进了房间。当他出来之后，便看到雪一个人坐在梨花树下。他走过去，坐到雪身边去：“师妹，我走了以后，你要多照顾师傅，师傅年纪大了，很多方面需要多注意。天气冷了，叮嘱他多穿衣服，不要让他多喝酒，他的胃不好，让他现在不要练再多的内功了，多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雪“嗯”了一声。陈天宇继续说道：“还有你，雪，记得要多笑一笑，我喜欢看到你的笑容，我想记住的也是你笑着的样子。”“我知道。”

突然，雪站起来回了房间，拿了一样东西回来。她对天宇说道：“师傅说，外面不像香山，气候有热有冷，这里面是我为你新做的几件衣服，我们在家里，你不必担心。反倒是你，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像师傅说的，有好人有坏人，你要多照顾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报仇一定要寻求最佳的时期，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天宇看到雪的眼睛又出现了当年的那种惶恐，他知道这次她是为自己担心。他接过衣服，把雪拉进了怀里，这是他第一次拥抱雪。他轻声地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就永远都不要分开了。”雪点了点头，也流下了她16年来的第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