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角落里阳光每天盛开
你很久前也在
很久前的花肥肥地开在窗外
你很久前也毛茸茸地在窗里开
它们为什么能长盛不衰
我们为什么屡战屡败
——冯唐《记梦》
.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一望无际的海面，很稀奇地回荡着三种声音。
报时的闹钟，在落针可闻的黑暗之中无比清晰。
一望无际的海面，少女落魄的站着，沾满鲜血的手握着锈迹斑斑的剑。
她拖着脚，溅起了水花，缓缓来到那个寂寞的闹钟跟前。慢慢蹲下，陌颜伸出手，轻轻按了一下。
海水退散，这是到了一艘游艇上了。灯一闪一闪，陌颜有些僵硬地盯着面前的闹钟，她不敢抬头，篡着剑。
这就是五年前的那艘游艇，丝毫未变。
“啪——”就失神了那么几秒，闹钟像玻璃一样碎了，游艇里的灯也不亮了，陷入了一片深红。
陌颜猛抬起头，天旋地转，她失了力气，摔在黏糊糊的液体上。
“啪啪！啪啪！”舱门被四只血手拍打，陌颜在不明液体里向后退，胡乱在地上抓起了什么，她沾满了血的手，手心里握着一颗心脏。
“！！”陌颜一甩把心脏摔到一边，“啪——”舱门碎了，一个男人的尸体趴在玻璃碎渣上。
陌颜退在角落踌躇片刻，她用手抹冷汗，胡得脸上也全是血迹。她用剑撑着地面站起，慢慢靠近那具男尸。
这个人，能说她见过，也能说没见过。
“Papa？”陌颜停下了脚步，但是尸体怎么可能会给她回复。
陌颜再靠近了一点点，她不知道怎么办，就把剑背伸了出去，碰了碰它：“Papa？”
“！！”男尸抓住了剑，把它扯出来扔到一旁，然后抓住少女的肩膀，朝着她惨叫。
陌颜被抓得生疼，她完全不敢动。这丧尸顶着森裘恩的面容，他的双眼凸起，眼皮上翻，面色惨白无生气。他的胸口是个大窟窿，各种器官都流在地上。
“啊！”森裘恩啃掉了森陌颜右手上臂的肉，也管不了什么，陌颜抓着剑刃就把他的头斩下，她踉跄地爬了出去，又被门口蓄势待发的森琴音扑倒。
陌颜用剑抵住她的獠牙，森琴音突然把她踢到一边。陌颜撞在铁栏杆上，剑掉下了海，她捂住嘴，拼命压制突然涌上来的恶心感，实在忍不住干呕起来。
森琴音用两手撑着地面，托起了她的上半身，而刚刚踢陌颜的，是她的下半身。
分尸？
脏器糊成一团，被踩成烂泥。“当！”又有什么撞上了铁栏杆，是刚刚被陌颜斩下来的头颅，森裘恩面目狰狞，向陌颜滚来。
“唔！唔唔！”陌颜的注意力完全被那颗头颅吸引，森裘恩的手抓住了陌颜的脖子，将她对着铁栏杆狠狠地砸，直到铁栏杆支撑不住，就把她扔到了地上。
“呜啊！”
逃！必须要逃！
森琴音直接踹陌颜的肚子，陌颜翻滚了几圈，把血呕了出来，然后一用力，爬下了游艇，沉进了海里。
乌黑的海水肆无忌惮地侵入，她就这样寂静地，任由自己沉沦，浸入更深的黑暗中。
她越来越怕了。
陌颜喘息了，海水带来辛辣的血淋淋的痛苦倒灌进鼻腔，她的喉咙开始发疼，身体一阵阵地抽搐，肺部几乎要炸开。
………
怎么办？
…………
…天马……
——————————————
“森同学！森同学！”
“！！！”陌颜惊醒，她慌忙站起，身上的伤消失了。
上野水之喜把书拍在桌上：“森同学，这已经不是一次你在文化课上偷睡了，就算这些内容你都会，起码也要有对教师的尊重。”
“非常抱歉，上野老师。”
“不准有下次，下课。”
上野水之喜夹着书离开，整间教室只有陌颜一个人。陌颜打开桌上的书，上面只有白花花的纸。
“？”
陌颜加快翻书的速度，她在中间夹层里发现了一个只有几张纸的绘本。翻开绘本，第一页，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拿着剑刺穿了一对男女。
“！！”陌颜僵住了，将绘本迅速合上。
钟的滴答声响起，心跳的声音也愈发清晰。陌颜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绘本。幼稚的涂鸦，画的内容却直击人心。
第二页，陌颜反倒又倒吸了一口冷气，上面没有画儿，写着“你在看什么？”，笔锋稚嫩，也是小孩子的笔触。后脊背泛凉，她怕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身。
第三页，一个黑发紫眸的女孩被划上一个叉，附言“我在你身后”。
周围似乎变得异常冰冷，时钟的声音逐渐加快，陌颜慌乱地站起，绊倒了椅子。她的身后果然有一个人，还是她的老熟人。
“一条沐……”
“呵呵呵呵呵……森陌颜……”
不对喔，这间教室只有陌颜一个人。
一条沐想陌颜走来，每一步都精准踩在秒针的滴答声上。
陌颜默默地向后退，本能在警告她。
“窸窣窸窣窸窣窸窣。”
这可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一条沐向陌颜扑来，陌颜的手里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把匕首，划向一条沐的脖颈，沐倒在了地上。
“！！”陌颜把匕首翻了过来，她没法控制颤抖的手，匕首掉在了地上。被扔在地上的绘本悄悄翻到了最后一页，第一页的女孩杀了第三页的女孩。
陌颜靠在墙上，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倒在地上的沐像是被分割了，身体的部件零散地铺在地上。
视线范围只剩下了半米，陌颜大喘着气，摔门就跑。
这条走廊变得异常歪曲，像蜿蜒而阴冷的蛇。陌颜看向自己的双手，一直为何，她遍体鳞伤，走过的地方全是她自己溅上去的血。
“第七遍了。”她的指尖挨着湿漉漉的墙。
不能走回头路，不能被超过！
比起走廊，这里更像一个老旧的迷宫。不能重复的线路，出错就是被吞没！
终于看见了学舍的大门，陌颜加快脚步跑上前，迫不及待地拉开门。
“！！？”
门后没有什么所谓的出口，那还是一面墙，沾满血迹的墙。
陌颜喘着气，身后的窸窣越来越近，她握紧拳头，想到的唯一计谋竟是砸墙。
“呃啊！”
一只手抓住了陌颜的脚，把她往后头拖。
陌颜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挣扎着向前爬，却抓到了像动物毛发一样的东西。
她一拉，摊开掌，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毛发。
这是人的头发！
陌颜趴着抬起头，那是一条沐的头颅，紫色的眼睛凸起，充斥着血丝，黑色的长发稀薄，干巴巴的黏在一块儿，而她还带着诡异的笑。
“陌颜……来陪我啊……”
“什…呜啊！”
抓着陌颜的脚的手突然发力，把陌颜拖进了窟窿里。一条沐的头颅滚了下来，对着陌颜的肩膀咬了下去，抓着陌颜的手刺入她的腿中。
她越陷越深，被一团团肉块给吞没，沦陷，坠落，摔倒。
她拖着一身的伤，趴在冰冷地面，踹了一口气。
不想知道这里是哪里，现在只要想回家……
——————————————
“陌颜大人？陌颜大人？”
女孩从床上爬了起来，半睁半闭，茫然地看着叫醒她的人。
“菜月……”忍不住鼻头的酸劲，声音哽咽，陌颜瞬间扑进了佐藤菜月怀里。
“陌颜大人？”菜月轻柔地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安慰，“做噩梦了吗？”
陌颜抱紧了菜月，毫无戒备。
“陌颜大人，先洗漱吧！”
“！！”陌颜吐了一口血，后脊背上被刺入了把刀，“…菜月……”
“陌颜大人，我也伺候您五年了，最后这一下，还满意吗？”菜月把刀刺得更深，随后便化作了一团青烟。
陌颜跪倒在地，握住背后的刀用力拔出，再抬头，已经不是她的房间了。
“月见陌颜！”
“？？”
她跪在月见家的会议室里，坐在家主位上的，却不是月见静——她站在月见家主旁边。
“家主大人！”
等陌颜回过神来，她已经被绑了起来，无法动弹。
“放肆！”月见静飞了一把蝴蝶刀过来，精准地插进陌颜的大腿里，“家主大人同意你说话了！”
女孩垂了下去，她咬着嘴唇，忍不住上头的悲伤，眼泪止不住，掉在了地板上。
“静，你先退下。”
月见静对他浅浅鞠躬，退到了一边。
“月见陌颜，你可知道你给整个月见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月见零太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无依无靠的少女。
“……不知道……”
“月见陌颜！”月见静刚想再甩个蝴蝶刀过去，被月见家主拦住。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承担……”
“月见陌颜！”月见零太郎打断她，“到现在都不承认！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舅爷！”
“？！”陌颜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看了看月见家主，又看了看月见静。
原来这世上，没什么人可信………
“……现判月见陌颜，死刑！”月见零太郎宣布了结果，仆人给陌颜松了绑，递上一把匕首。
女孩儿仰着头，眼泪都给倒了回去，举着匕首，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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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噩梦惊醒，翻身坐起来，出了一身细密的冷汗。
手背上的针头被这一动作硬生生地撤掉了，她小小地吸了一口冷气，消毒水的气味在鼻尖打旋儿。
她是第一次碰上这种连环梦，诡异得像藤蔓缠绕在她的脚踝，想把她拉进深不见底的水潭里。
她几时能从白的花和红的骨血拼凑在一起的残卷里挣脱？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谁！？”
你以为你从梦里醒了，实际上才刚刚开始。
“……哼哼哼……哼哼……”
诡谲的笑声重叠在一起，病房的门把手转动起来。
陌颜大喘气儿，不知道几楼开着窗就往下跳，摔在地上，来不及叫喊拔腿就跑。
深夜，铅灰色的云越积越多，整个天空都被占据，远方的道路似乎也绵延无际。
她在暴雨中奔跑，不慎摔倒，嘴角划开了一道口子，给雨装了些铁锈味儿。
厚重的雨幕里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她被淋得几乎睁不开眼。
最后，倒在一摊烂泥里，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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