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带着温度的水蒸气为这里装点上湿润的色彩，缭绕的水蒸气让人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森陌颜将亚麻灰的头发盘起泡在温泉中，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即使温泉可以消除烦恼和疲倦，也不能使女孩轻微皱起的眉头松懈下来，寂静的环境，涣散的注意力往往使人联想到其他事情。明明不久前的还能和妈妈一起泡温泉，现在，稍微有点寂寞呢。

　　棕色头发的年轻女子扎着丸子头，一身标准的侍女服，双手抱着一套蓝白色和服，女子敲了敲门：“陌颜大人，衣服我放在门外了，家主大人请您去茶室找她。”说完，她便匆匆离开，似乎总有忙不完的工作，连背影也透露着忙碌。

　　陌颜听到了门外的声音，缓缓起身，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拉开门，陌颜拿起那身和服，穿上绣着朵朵淡蓝色花朵的和服，系上天蓝色的系带。和早上透着清纯气息的英伦风校服不同，现在的陌颜更有点良家女孩的风范。

　　小步走出浴室，又小步行走在长长的楼道里，陌颜极力忍住想要脱掉这身衣服的冲动。即使出身名门，陌颜平时也不怎么习惯穿和服，踏着小碎步总会让人很不舒服。

　　走到茶室门口，陌颜的手悬在空中，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思考着要如何面对刚刚的银发老人。

　　“既然都来了，那还不快进来。”苍劲而不失威严的声音突然传出，吓得陌颜一哆嗦，赶忙拉开门。

　　茶室内，老妇人身着绣有奇花异鸟的绿色和服，绑着深绿色的系带，端坐在只属于她的正位上，脸上的条条纹路书写着岁月的痕迹。面前粽黑色的风炉上，一壶水冒着股股白烟，桌上还有摆着各种茶道器具。

　　陌颜微微一愣，想起了以前被逼着上茶道课的苦逼日子，不管翘多少次课都会被提着衣襟，顶着其他同学异样的目光被拎回课堂，但这也是爸爸唯一不允许她翘的课程，一时间竟有些怀念。

　　老妇人一手拿着茶巾缓缓擦拭另一只手上的茶具，茶色的眼珠一督站在门口没有动静的陌颜，示意她坐下。陌颜凭借自己的茶道基础，磨磨蹭蹭地挪动到老妇人左侧的位置。

　　她学着老人的坐法坐下，碧色的瞳眸看着她用木质的茶勺从茶罐中取二三勺茶末置于茶碗中，而她明显觉得这位老人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和她喝茶。

　　“那个，请问前辈叫我来有什么事吗？”谨慎地询问她的目的，陌颜虽然还很年幼，但却有着天才般的思维和观察力，在未知的地方总会保持着警惕又充满了好奇心，而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妇人时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完全没法对她有敌意。

　　老妇人理了理银白的短发：“我叫月见静，是这个家的家主。”提起水壶在茶碗里注入烧开的沸水，转动茶筅搅拌着碗中的茶水，“我叫你来只是为了喝茶，然后彼此了解一下，并没有别的目的。”她似乎看穿了陌颜的想法，茶汤泛起了泡沫，月见静停止了搅动，将茶倒入印有青蓝色梅花的茶杯中递给陌颜。

　　陌颜接过茶杯细细端详，青蓝色的梅花在白色的底蕴下更显素雅，抿了抿茶发出“啧啧”的声音。都说浓茶解烈酒，淡茶养精神，陌颜的品茶水平并不高，但她也实实在在地尝到这杯茶淡淡的清香，甜甜的，令人回味无穷。

　　放下茶杯，陌颜略有疑惑地看了一眼月见静。彼此了解的话其实随时都可以，为何要特意叫她来茶室呢？陌颜想听出她的疑问，可她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害得她只得红着脸低下头。

　　月见静是个很讲究礼仪的人，这种情况下换做别人定会被她教育一番，可对陌颜，她却异常地没有这么做：“这个点菜月大概已经做完饭了，你先去吃饭吧。”

　　陌颜觉得这么无礼很害臊，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将梅花茶杯递还给老家主。“那就失礼了。”陌颜起身深鞠一躬，踏着木屐拉开门离开了。

　　静接过茶杯，深邃的茶色瞳孔看着开门离开的女孩，眼里露出一闪而过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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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叶子滑下来，欢快地跳跃着。绿油油的小草在柔和的晨光的爱抚下苏醒了，在雨露的洗刷下显得更加翠绿。屋子周围一圈的月见经历了绚丽的绽放后，也静悄悄地凋谢。太阳刚刚从地平线的一方升起就躲进了层层叠叠的灰色云彩中，而土御门岛的阴阳师一早便在晨练。

　　但在月见家本家，一个女孩还舒坦地躺在床上，亚麻色的头发散开，白白净净的脸，长长的睫毛如一把把小扇子。

　　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女子换了一身粉色的侍女服，一手拿着脸盆，一手捧着英伦风校服，急匆匆地小跑到女孩房间的门口，将脸盆放在地上，敲了敲门：“陌颜大人，时间不早了，该去初级学舍了！”

　　森陌颜翻了几个身，似乎并不想在睡梦中醒来，但这并不是她以前长宽几米的公主床，狠狠地与地面亲密接触。

　　门口的菜月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拉开门，弯腰再次拿起脸盆。陌颜揉着碧色的眼睛，朦朦胧胧地从地上爬起来。菜月将脸盆放在陌颜面前，校服放在一旁的桌上，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念叨：“陌颜大人，以后请您适应阴阳师的作息，晚睡早起可是常有的事。”

　　陌颜不情愿地眨了眨水灵灵的碧色瞳：“菜月，现在几点啊。”陌颜在心里默默吐槽，拿起脸盆中的水杯漱起口来。

　　“早晨五点，陌颜大人已经比其它人晚起了。”菜月整理好睡得如猪圈的床，又赶忙快步离开，“陌颜大人请尽快换好服装，我马上把早饭端来。”

　　陌颜看着菜月忙碌的背影，默默吐出口中的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仿佛是一个阴郁的孩子，天空刚刚灰白的脸色渐渐沉下来，被沉重的灰黑取代。调皮的风四处流窜着，树无奈地摇着头。看着灰蒙蒙的天，陌颜叹了口气，离开窗边。

　　待到她出门，雨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下来，淅沥淅沥，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

　　佐藤菜月站在门口，拿着陌颜的手提包，眉头皱起，一脸不放心：“陌颜大人，真的不需要我再领你走一遍去初级学舍的路了吗？”

　　陌颜换上鞋，举起透明的雨伞，接过菜月手里的包：“不用了，菜月，去那儿的路我已经记住了。你也挺忙的，赶紧去完成你的工作吧。”陌颜的记忆力不是一般得好，看过一遍的东西也基本上都能记住。她沿着小路离开，菜月站在门口远望着她的背影。

　　雨渐渐地变小，一阵倾盆大雨过后，接踵而来的是如丝般的毛毛细雨，虽然不大但很密集，给人一种身处云端的感觉。能见度变低，让人看上去像雾又像风，像雾却没有下雾时给人的迷茫感，像风却没有刮风时使人感觉到的摇摆不定。

　　不知远处为何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陌颜一怔，脚步不由得放慢，握紧手中的雨伞，微微抿唇，小心翼翼地前进，淡碧色的眼里凝聚了警惕。

　　不远处，男孩比葡萄酒还醉人的酒红发即使在阴沉的雨天也熠熠生辉，比周围一切都夺人眼球，他穿着白色的外套，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雨中。

　　陌颜停下脚步，茫然地看向那个酒红发男孩。男孩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脸颊上滑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双手抱头，开始如发疯般的狂笑：“唔哈哈哈！噗吼吼哈哈哈！嘻呀嘻呀嘻呀嘻呀哈哈哈哈哈！”

陌颜仍呆愣楞地站在原地，眼中的警惕荡然无存。普通人看到这么疯狂的场面应该跑得远远的才对，可那男孩的狂笑透露着丝丝悲伤和绝望，勾起了陌颜不幸的回忆，轻而易举牵动着她的情感。

　　碧色的瞳眸不知不觉间泛起泪花，脑海里一时间竟是一片空白。男孩转过头，那双眼睛一只是幽深的紫，另一只是苍翠的绿，两只异色瞳相当益彰，更加张显魅惑和神秘。他对上女孩的瞳眸，那双碧色眼睛朦胧间竟是如此明亮。

　　女孩看着那摄人魂魄的异色瞳，一时间有些失神。她从未见过如此绚丽的瞳眸，神秘的紫，苍劲的绿，还有那令人陶醉的酒红发。

　　陌颜发觉到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握紧手里的包，装作路过没有看见的样子。一阵风窜起，拂过女孩亚麻灰的中长发，吹起男孩引人注目的酒红发。

　　男孩缓缓转过身，疑惑地注视着女孩匆匆离去的身影，暗暗闪着光的碧色瞳印在脑海，可姐姐刺耳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从今往后…你这一生…都不会遇到…能够理解你…的人！你的苦恼还有孤独都不会…被予以理解…只是一味…被冠以‘最强’的称号，很…滑稽～～吧。”男孩不禁咬牙，甩了甩头，独自一人向相反的方向踱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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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光线暗淡，只有神火在永不熄灭地熊熊燃烧。一片高大的影子在神火的照耀下投在墙上，银白色发丝过度为蓝色的男子回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红框眼镜，那一双金色的琥珀眸中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而这些都属于总霸阴阳连的阴阳头土御门有马。

　　有马叹了口气，眼里难得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他天天都在盼望着双星的神谕，可次次都已无果收尾。

　　正当他马上要离开时，背后突然火冒三丈，火花从炉坛中跳出，文字缠绕着火花飘出，有马瞳眸一缩，赶忙转身查看神谕的内容，随后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极为猥琐的微笑。

　　神火的火焰渐小，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原本站在旁边的身影，一瞬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次的神谕，告知了贵人天将的命运，但却有所不同。

2020.6.21——1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