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妈呀，有人吊死了

　　这是1976年深秋的早晨，下着蒙蒙细雨，嘉陵江对岸只是一片模模糊糊的黑影，洪崖洞岸边停靠的粪船也看不太清楚了，只有船老大的叫骂声特别清晰：“你几爷子只晓得憨吃哈（傻）胀，几天才收到几挑粪，给老子跑快一点，吼大声一点……（后面是不堪入耳的臭骂，略去）。”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农民挑着粪桶，急匆匆地奔上岸，奔上了洪崖洞，奔向了大街小巷，一路吆喝着：“倒罐子，倒罐子……”

　　洪崖洞其实就是一壁陡岩，高度近百米，无数吊脚楼简直就是挂在陡壁上。

　　醒了醒了，家家户户都醒了。听见倒罐子的叫声，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出尿罐倒罐子。

　　尿罐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口口的瓦罐子，用一个木盖子盖着。因为没有厕所，尿罐就是用来方便的。

　　尿罐的屎尿倒入农民的粪桶以后就开始洗涮。刷刷刷，你刷我也刷，家家户户都在刷，形成了一道臭熏熏的风景线。

　　第一道尿罐水也是很珍贵的，要倒进粪桶。农民收满一桶粪后，就挑到江边的粪船上倒入粪池。

　　木质的粪船其实就是一个大粪池，船的尾部有棚，农民吃住就在那里，当一船大粪装满以后，就会划到乡下。

　　紧接着在此等候多时的另一条粪船开始装粪。

　　这大粪是庄稼最珍贵的营养品。

　　尿罐洗刷过后，人们又忙天慌地生火做饭。煤炭炉子被端到了屋外，点火，放油棉纱、废报纸或者是铇木花这些易燃物。火燃起来以后，急忙又加上小柴块子、蜂窝煤或者煤球。

　　这个时候必须拿着大蒲扇或者篾巴扇对灶门猛扇。如果煤炭炉上放一个一米长的铁烟囱效果最好，根据热流上升的原理，煤炭会迅速地燃烧起来。

　　引燃煤炭炉是件最麻烦的事情，而且经常失败。火燃不起来，炉里的东西又重新掏出来，然后又是点火加柴加炭，呼啦呼啦地猛扇。

　　烧柴的家庭更是在乌烟瘴气中战斗，灶堂子里面的枯树叶子、小柴棍棍儿、包谷杆杆儿烧得噼噼啪啪的响。有烟囱的烟子就从屋顶的烟囱排出，没有烟囱的，就从灶堂口冒出来，弄得整个屋都是烟雾沉沉，全家人被熏得泪流满面。

　　烧柴是考验意志力的活路，经常熄火，要用三尺长的吹火筒猛吹。有时候人都吹昏了，吹得灰尘满面，火还是吹不燃，你说气人不气人。

　　各家各户都在烧火做饭，呛人的浓烟缠着吊脚楼久久不愿离去。

　　整个重庆城都在生火做饭，雾都的雾更加浓重，更加令人窒息。

　　不过这只是一个很平常早晨，人们必须习惯，只能习惯，已经习惯。

　　张三的妈妈在喊：“幺儿，起床了，该上学了。放在桌上的包谷羹羹喝完以后，要舔干净哈。粮食金贵哟，没得吃的要饿肚皮哦。”

　　每天早晨，只有黄部长的声音最大，他又在吼了：“哈（傻）婆娘，你把老子的鞋子甩到哪去了？”

　　洪崖洞只有黄部长的官最大，他是市中区下半城民兵指挥部的部长。

　　民兵指挥部的权力大过地方 政 府，配备有武器，专门抓人。

　　那个时候抓人，又不需要弄个什么手续，逮捕证什么的，只要当官的说去把他抓了，民兵们就去把他抓了。

　　枯叶无梦、神探柯南和慕容浅玉三人来到这里，特别的惊奇，特别的不习惯，呛人的煤烟使他们喘不过气来。这污染太严重了吧，这石梯太陡了吧，这吊脚楼太烂了吧，这些人太穷了吧。

　　枯叶无梦又在心里骂：王叔为啥子不亲自来调查这个案子，肯定是无法忍受这肮脏的空气，肮脏的环境，这年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哦。

　　再往下游走八百米，就是重庆最出名的地方朝天门，那是嘉陵江和长江的汇合处，只不过现在连影子都看不见。

　　一条又长又陡的石板路在吊脚楼间弯来拐去，一直伸向高高的山顶，那上面就是重庆最繁华的地方，上半城。

　　洪崖洞半腰上有一个洞子，隐藏在吊脚楼之中，走近了才会看得见，这个天然洞和普通防空洞大小差不多，只不过不太深，被一道砖墙堵死，说是再进去一点点就有一道悬崖，悬崖下面是一条阴河，很多人摔下去了，尸体都没有找到。

　　雨大的时候，从山上会抛下一条瀑布，在这里形成水帘洞。也许《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曾经来到这里，不然花果山怎么会有水帘洞？

　　洞子里是乘凉的好地方，三伏天有不少人把席子铺盖拿到这里过夜。在这穷得叮当响的年代，一把破电扇是人们可望而不可求的奢侈品。

　　枯叶无梦三人只觉得眼前漆黑，人在天上飞，耳边的风刮得呼啦呼啦的响。

　　当他们感觉踩着地面的时候，眼前亮了，抬头一看，已经不见了飞瀑，只是有几滴水在滴。

　　周围阴气沉沉，冷风刺骨。柯南扶了一下鼻梁上的大框框眼镜：“这是什么地方哦？乌烟瘴气的？”

　　枯叶无梦：“什么地方？中国的地方，1976年的重庆。”

　　慕容浅玉：“好穷好烂，这些房子挂在墙壁上，好像随时都会垮掉。”

　　柯南的鼻子像狗，在左转右转闻着什么？

　　“对于人为什么杀人这个问题，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不懂，或许我可以理解，就是无法接受。”

　　枯叶无梦：“你这个崽儿有包，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动不动都想显示自己城府很深。”

　　柯南右手掌着大框框眼镜再左看右看：“不对，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慕容浅玉顿时吓得脸青面黑：“小弟弟，你不要吓我啊，我胆子特别小哦。”

　　三人真正的被吓了一大跳，身后突然有一个中年妇女，惊炸炸地大声呼喊：“死人了，死人了，洪崖洞又死人了！”

　　这一喊不得了，洪崖洞上面的，下面的，家家户户的人都冲出来了，都往这里跑。

　　他三人往洞口一看，吔，真的有个人吊死了吔……

话本作者爷爷加油！您是从一个百姓到作家再到老人的。一路上有多少风风雨雨等着您。饱经风霜，脸上的皱纹慢慢增多，中年的气概随着时间慢慢褪去，没有了豪迈，却多和蔼。爷爷，有好多人愿意陪您走，多少人在鼓励您，一路上颠颠簸簸，换来了明日的阳光。